失重的快乐

时间：2014-04-15 09:40:27 诗歌散文收藏本文下载本文

　　王克楠
　　小时候我曾经是一个想象力十分丰富的孩子，我感到人可以对周围的一切动物和植物进行模仿。虽然我的手脚比较笨拙，却十分向往壁虎的本事，想象着自己也应该有一双能够贴住墙壁的手脚，能够自由的在墙壁和天花板之间穿行。
　　仔细追究起来，我是在寻找那种失去重心的感觉。寻找一种反抗地球吸引力的机遇。在我学到“欢乐”这个词汇后，就一直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快乐。我所看见的快乐就是大家通俗地看到的那种快乐，那种十分虚伪的快乐。我所理解的快乐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那种快乐。欢乐是山崖沿头的一棵草，你在失去重心的时候，才能够接近它。我记得七八岁时候十分喜欢去马戏团看车技表演，看摩托车在几乎是直立的圆形的墙壁上转圈，看拿大顶的演员用一只手撑着，在十几只椅子堆起来的高处倒立，那种惊心的失重感把少年的心刺激的很是幸福。
　　人是一种直立行走的怪物，教科书上说，人就是为了达到这个姿势竟然用了几十万年的时间。人学会直立行走就一定比猴子快乐吗。人在挣扎着学习和演习直立行走时候，一定在努力保持在重力作用下的平衡，可是，偏偏人在学会直立、行走的同时，丧去了失重的快乐。得到一个并不重要东西，失去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青年时的我曾经是一个很有叛逆精神的人。懂得了恋爱以后，就与一个有维吾尔血统的姑娘爱上了。她说她就是一条原始的小木船，这个小城不是她的最后的栖息地，她一定会消失的。她要叛逆水流的方向，不是东流入海，而是溯流而上，消失在西部的河流之源。往后发生的事情不幸被她言中，她真的溯流西上，和一个珠宝商到俄罗斯做生意去了。几个月后给我打电话说，她的身体虽然已经给了珠宝商（已经与珠宝商结婚），但她的心里还装着我。我是不太相信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灵可以分两部分的，人走了，一定把心灵也带走了，仅仅留下一点痕迹——我们曾经有过的失重的快乐。
　　她走了，我还保留着她每年在我的生日给我叠的小纸船，一百多条纸船。在我感到生活平庸无味的时候，还会到这个城市的滏阳河边散步。散步常常是在夜晚发生的，夜晚时分，万籁俱静，我踩着星光和月光到小河边，听着小河发出的细碎的音乐声响，就想起我和她一起创造的四年失重的日子，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啊。河水东去，就是一种自然；溯流而上，是一种叛逆。我和她曾经叛逆，但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她有再次失重的癖好，失进了这个世界即定的追求财富和虚荣的轨道中。
　　在年龄的链条里，我最惧怕的是中年。人到中年，承担了太多的重量，有些重量，你还没有还不知晓情况下，已经压在你肩膀上。你就必须乖乖的按部就班地处理你的“生活”。顺从多了，叛逆少了；平稳多了，激情少了；继承多了，创造少了。一个人要坚守住一点叛逆精神，很难。当然这个方面的例子还是的，比如鲁迅先生，他终生的叛逆和不合作精神（不宽恕的态度），从我的青年震惊到我的中年。先生对重力和积习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有名言“人是不可以拔着自己的头发上天的”，可见他对于禁锢人性的“铁桶”是多么的敏感。
　　人在此地，心仪彼地；人处平衡，追求失重。人需要追求失重状态下的激情，激情是快乐的血液。在滏阳河边散步之时，凭生就感到河床里就流淌着激情，河水滋养着野性灌木丛，在没有规律的生长中形成自己的规律。
　　我多么想再失重一次，又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失重状态下的人

★你的失重诗歌

★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