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八年七月七日,我又来到坐落在某干休所内的分校。
八年前,校区周围尽是桃林,现在变成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校区内变化不大,有所变化的就是校区内的这片小花园。乍看,不见了围墙,多了几处灯箱:
老干部需要就是工作,老干部满意就是标准。
长寿歌:
一
酒色财气四堵墙
人人都在里面藏
只要你能跳过去
不是神仙寿也长
二
春有百花
秋有月,夏有凉风。
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季节。
…
我曾在这花园式的校区里工作两年,当时我在学校食堂做保管。经常有一些行动不便的老首长来食堂买菜,其中就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食堂里一个叫靖华的山东姑娘告诉我:“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一位高级将领的夫人,曾被誉为‘陕北一只花!’”后来,常见一位衣着简朴的姑娘用轮椅推着她,这姑娘管她叫姑奶奶,应是她兄弟的孙女。她门前的芍药花长得叶碧花红,牡丹一般,非常旺盛,花开放得很美。也有时见她走下轮椅,在花丛中做些什么。
那时,我最爱听老人们讲故事,稍有闲暇,我就去小花园,在爬满紫藤的长廊下,翘望他们硝烟弥漫,惊心动魄的往事。要不,就一个人在小花园里闲逛。青翠欲滴的青竹使我灵感涌动,笔下生花,曾写下:《香山母子竹记》。一株拇指粗细的紫薇,赤条条一丝不挂,在初春的冷风里瑟瑟颤抖,看了,令人不由生怜。在草泛绿,柳泛黄,紫花地丁飘清香的时节,那株紫薇似乎枝梢干枯,仍不见有什么活泛的迹象,我以为他是被冻死了,岂料,他不知什么时候生了芽,后来还竟然开了花!挂满枝头的柿子,中秋后,慢慢泛黄,自然熟透的柿子,是那样的柔软,咬开一个小口,用力吮吸,“滋溜”一下,都吸进了肚里,清凉甘甜的汁液从口角甜到心底,啊,那感觉真是太爽了!
食堂有一个做面食的山东小伙叫刘忠武,有一手绝活,他做的馒头,烙饼和花卷常常是上案就抢,窗口总是排着长长的队。后来发现这与小伙子英俊潇洒不无关系。他的相貌太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了,假若红楼梦剧组的导演见了他,欧阳奋强就会黯然失色。我常叹他生不逢时。但他常常博得不少女孩的好感,有些女孩有事没事儿找茬与他搭讪,有些女孩甚至跑到他的宿舍,说是给食堂提什么意见,只不过是找一些托词,闲聊而已。这引起那位山东姑娘靖华的眼热与不满,她常常把那些闲聊的女孩轰走说:“提什么议见?有意见找主任提去,跑这里瞎唧咕个啥,净说些废话!”
我看出靖华的心事,且知她们同是山东老乡,家都在黄河岸边,隔河相望。于是就试探地问她说:“你与刘忠武倒是挺般配的啊?她点点头,面露欣悦与感激之情,并希望我能为其牵线搭桥。
在一个凉秋的周末,她问我,怎样才能知道一个人对自己是不是真心?我说:“那还不容易,你们都住在黄河岸边,拉着他娘一起跳黄河,看他先救谁?”她绯红的脸一嗔,又嫣然一笑说:“人家说的是正经事——眼下呢?”我说:眼下周末爬山时跳崖,看谁救自己跑得快?那要是摔死了呢?她有些生气了,“哦,忘了这茬了”我说:“那就下山时搂住树,说是把脚扭伤了,坐在山上‘哎吆’就是不下山,看谁能把自己背下山来!”我是信口调侃而已。未料,时隔不久的一天中午,她磨蹭到人们都下了班,悄悄对我说:“谢谢你”我不知道她要谢我什么,疑惑地望着她。她说:“周末爬山时,是刘忠武把我从山上背了下来,那一刻,把眼睛一闭,真是太美妙了!”她迟疑了一下对我说:“你告诉他,晚上七点我在后面的桃园里等他。”
第二天早晨,我正在办公室整理账目,她推门而入,愤愤地说:“看他挺老实的,其实也不是啥好东西,昨天,他拥了我,吻了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初吻,是牙齿对牙齿的那种,他却不是,因我不是初恋,从而断定他也不是初恋!初恋的心是那样怦怦的乱跳,这次却很平静。”
不久,我调回总校,再后来,食堂外包,工作人员遣散,他们的下落不得而知,其恋情结果更不得而知?
八年后的今天,我又踏入分校,能一眼认出我的寥寥无几,昔日的小花园,围墙已拆,长廊翻修,两端藤架不见踪影,柿子树也荡然无存。情怀赖以尉籍者,惟有青松,青竹与紫薇!青松依然刚毅而矫健,青竹还是那样高风亮节而洒脱,紫薇在我的惆怅里已长得枝繁叶茂。
我绕着小花园默默地徜徉,意在寻觅擦亮昔日记忆的火花。抬头看见靖华昔日的好友,在此曾当过保姆的阿兰,心头一亮,我问及靖华与贾菲的下落,她也不得而知。记忆里,长廊下,花园周围的甬道上,多少熟悉的面孔,与我讲故事的老人都看不到了。我想,他们大都年事已高,不便在室外活动吧!
只有西楼北门左侧铁围栏里的狮子似曾相识,性情依旧。我问来至近前的老政委,这对狮子的来历,他说这里原是一个四合院,可能是清朝哪家王爷的墓地。我又问及那位高级将领的夫人,正说着,我们望着的那个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手拄拐杖,似乎比八年前还要硬朗。老政委说:“八十八岁了,一点毛病没有。”他停了一下,接着说:“前几天,李娜来看望她!”我正啧啧遗憾自己无缘一睹伟人后裔的风采,老政委看了看那对石狮子说:“前面海干大院里有赵四小姐家的一座祖墓,可以去看一下。”
这一下,又吊起了我的胃口,在“西安事变”中,都知道活捉蒋介石的人是张学良的上尉副官——徐治范,谁曾想他竟是我的老乡。我想,我的这位老乡与张学良以及“赵四小姐”之间想必有不少不为常人所知的诸多故事。似乎我受这位老乡所托,再也按捺不住探望“赵四小姐”及其家人的心情!
★山盟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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