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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贾平凹“商州小说”的地域文化特点
贾平凹“商州小说”的地域文化特点
贾平凹“商州小说”的地域文化特点是什么呢?如何从贾平凹“商州小说”了解其文化特征?
贾平凹,土生土长的商州人,挥之不去的“商州情结”、“独行侠”的文学创作,使他成为当代文坛中极具创作个性而又最具争议的作家。20世纪80年代,在“文化寻根”的道路上,他以“文化本位”的审美价值取向创作了一系列具有浓郁商州地域文化特色的“商州小说”。其中,《古堡》以商州独特自然风貌的描写、厚重历史文化底蕴的挖掘、神秘巫风土俗的再现以及方言土语的运用等,成为“商州小说”中最具地域文化特征的代表作品之一。
一.独特的自然风貌
商州,位于陕西南部,地处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的衔接地带,“它偏远,却并不荒凉;它瘠贫,但异常美丽”[1],是贾平凹生活了近的故乡。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作家,故乡独特的自然风貌成了贾平凹小说创作的重要因子。在作品中,贾平凹“深情地把商州称作是‘美丽、富饶而充满着野情野味的神秘的地方’,这里的树细而高长,向着天空拥挤,炊烟也被拉成一条直线,山里的悬崖险峻处则树木皆怪、枝叶错综,白云忽聚忽散、幽幽冥冥,有水则晶莹似玻璃,清澈见底……”[2]在“商州小说”中只要是提及乡村,他都会对该村的自然风貌作如此相近的描绘。例如《古堡》一开篇就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典型的商州山地风貌:“商州东南多峰,××村便在天峰、地峰、人峰之间。三峰鼎立,夹一条白花花的庄河蛇行,庄河转弯抹角,万般作弄,硬使一峰归陕,一峰归豫,一峰归鄂……”[3]作者通过寥寥数笔就勾画出小说故事发生的地域文化背景:故事发生地××村被三座山峰所包围,在客观上形成了相对封闭的环境,再通过三峰的不同归属我们便可以知道这是一个三省交界处的闭塞小山村。而处于峰顶的古堡更是极具山地险峻特点,还有那古堡道观中的九仙树,因其古老而被村民奉为该村的风脉神树。这里透过奇树、奇峰以及神秘古堡的描写,不但为我们展示了商州独特的自然风貌,而且从侧面烘托了故事发生的文化氛围。正因为如此封闭、落后的环境才会形成村民落后、愚昧的意识,也才会出现改革过程中变革与守旧的矛盾冲突。最为有趣的是作品中作者以“蛇形”来比喻故事发生地××村的地形,以经常有麝、狼、狐、野兔等动物出没来描写该村独具特色的“野味”。透过这样的的描绘我们不难发现作者从另一个方面为我们传达出了与闭塞相对照的另一种文化信息:美丽富饶、人杰地灵。也只有在这样的人文环境中,作品才会围绕小说的中心事件——开矿事件,最终塑造出张老大这个顺应时代的改革者形象。
可见,贾平凹笔下对自然风貌“原生态”的描绘,并不是一种文学创作的'装饰或卖弄,相反,透过这些古朴甚至近乎纯粹的自然风貌呈现,它折射出的是饱含作家情感的商州独特的地域文化内涵。
二.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
“商州小说”中的地域文化与商州的历史文化息息相关。商州,地处秦岭南麓,自古便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早在战国时期,该地区便是秦国和楚国相互鏖战的常发地,后来秦国凭借商鞅变法而迅速强大之后,秦王将该地区赐封给商鞅作为其封地。《古堡》中对商州地区历史的描述主要依靠一部《史记·商君列传》,细读作品可以发现作者将整篇《商君列传》都穿插进了小说,除了首尾两章之外,其余各章都有所涉及。首先在第二章中便以道士之口将《商君列传》中商鞅入秦前的部分故事讲述给孩子们听;第三章中是老道士吟诵老《商君列传》,全引其中商殃入秦为秦孝公赏识这部分的原文;第四章中是导演听老道士给小道士讲商殃故事,同时陈述商鞅变法的道理;第五章基本上是翻译原文,即老道士给老二、光小讲述商较变法时制定的各种法则;第六章中是《商君列传》中商殃在变法时惩处不法贵族至商殃死前部分的摘要;第七章为孩子们在田野中嬉戏,学老道士说商殃故事。作品通过穿插商鞅变法的故事,不仅预示着张老大带领村民致富改革的艰难,还暗示了张老大最后的悲剧结局。总而言之,作者通过这一部分史料的穿插,不但延伸了作品的历史纵深感,而且还增强了作品深刻的文化意蕴。
三.神秘的巫风土俗
自古楚地多尚巫。从小深受荆楚巫风影响的贾平凹,在其“商州小说”创作中随处可见巫风土俗等神秘文化的影子。例如作者在《古堡》中就精心构建了几个展示原始民俗的场景:第四章第四节中为轰赶阴霉气而做的“红场子”。受“麝”怪的影响,村民一直认为应该给矿洞做“红场子”仪式。“第一个进洞子的人就脱了外衣,用锅煤黑、桃红色研成水,在背上、肚皮上画了青龙、玄虎、朱雀,额头上又画了太阳、月亮,再用红布包了头,紧了腰带,列队进去。立即,洞内一人呐喊,十人呐喊,喊的字句不清,其实也没有字句,一尽声嘶力竭。待到喊到高潮时,锣鼓大作,唢呐齐鸣,那鞭炮就哔哔叭叭如炒豆一般。这时就见硝烟从洞口喷出来,声浪从洞口涌出来,小伙娃娃们就往洞里一窝蜂地钻,媳妇女子们却全捂了耳朵往后退,退不及,跌倒了,就有一只红鞋被人拾起,‘日’地一声从人头上飞过,落到场圈外去了……”[3]在挖矿前郑重、严肃地举行的“红场子”仪式明显是带有原始宗教文化色彩的。
《古堡》除了对“红场子”仪式有细致入微的描写外,第六章第二节对男人们在篝火边发狂般跳舞的描写更是具有奇幻性:“他们就跳起往日过会时祭神驱邪的巫舞。已经是寒冷的暮晚,他们全脱了身上的棉衣,甩掉了帽子和包头巾,将那些废纸撕了条子,一条一条贴在脸上,举着钎子、镢头绕篝火堆跑。皆横眉竖眼,皆龇牙咧嘴,似神鬼附身,如痴如疯。旁边的人就使劲敲打铁器,发出‘嗨!嗨!’吼声。……”[3]这段堪称神来之笔的描写,虽然在表现上虚妄成分较浓,但细细品味就会发现其与远古的宗教仪式舞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作者对神秘荆楚巫风的书写以及对原始民俗的再现,不但从侧面衬托出了现实社会中改革的艰难,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由此而深刻地揭示出了商州地域文化的当下意义。
四.方言土语的运用
在文学创作中,贾平凹始终认为“语言是第一的”,并主张“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新汉语写作”,其作品《古堡》乃至“商州小说”对方言土语的运用,不但“不土”,反而让人感到生动、活泼,更具有表现的张力。
“老大提了十板响炮,又将河南那边的一个自乐班请来,……说是要在矿洞‘红场子’哩。……”“红场子”是商州方言中的专有名词,表示当地的一种特殊习俗。这里作者把“专有名词”创造性地运用于小说创作中,不仅突出了小说的亲和力,而且还彰显了小说浓郁的地域文化特征。
“乱跳乱叫的村人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望着满天的星星,像是卸了套的牛,下了竿的猴,没了一丝力气。”这段话是作家从商州的顺口溜中演化而来的,“虽然不及文人的细腻,但它却刚健清新。”[4]
此外,《古堡》中方言土语的运用还体现在人物的言谈中。如“老大却狠狠地说:‘胡成精!后晌你去祖坟里,……’老二说:‘扛到这里来?干啥用场?’老大说:‘所有的洞都垮了,只有咱这个洞子还好……’老二惊得噎了半天,说道:‘你是疯了?……’老大:‘别人都穷着,你当着个财主,心里就安生吗?别人也能安生让你做财主吗?”中的“胡成精”“啥”,“洞子”,“噎”,“安生”等都是透着商州风味的地道方言。这些商州方言的运用,不但塑造出了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而且还突显出了小说语言“本土化”的审美价值取向。
五.结语
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文化。作家总是生活在一定的地域中,不能不感受到地域文化的气息。作家的创作必然渗入地域文化的因素,表现出地域性。贾平凹作为土生土长的商州人,其“商州小说”以独特的地域文化特征表达了他难以割舍的“商州情结”。从某种意义上讲,“商州情结”更是承载了他“文化寻根”的审美诉求。
篇2:贾平凹散文特点
贾平凹散文特点
一、细腻悠长,令人寻味。
他的笔法如电影镜头,推、摇、拉,一个个镜头将美景逐一展现。《商州又录》是贾平凹关于商州的系列散文中的一部。这是一篇带有传统文化韵味的写景散文。他共分11个段落,这11个段落之间的结构方式散漫、随意,但其笔调细致,就像是由11幅写意的素描画组成的画卷。如第一部分开头写道:“最耐得寂寞的,是冬天的山,褪了红,褪了绿,清清奇奇的瘦;像是从皇宫里走到民间的女子,沦落或许是沦落了,却还原了本来的面目。石头裸裸的显露,依稀在草木之间。”这段中的“红”、“绿”、“瘦”营造了一个画面感极强的意境,不得不让人细细地去品味。贾平凹善于运用拟人、通感的方式传递感觉,如“路是顽皮的,时断时续,因为没有浮尘,也没有他的脚印”。他常用轻淡的笔墨,再现现实生活中人们习以为常的又经常忽视的景象,但却能引人入胜的散文,浓的如酒般醇厚绵长,淡的如溪水清纯透明。在一种古朴而又平淡的氛围中,贾平凹道出他对生命、历史、宇宙的深深思索,使他的散文具有一种深邃的哲思。
《静虚村记》便是他的一篇散文佳作。回归自然、追求自然与人的和谐是贾平凹这篇散文的一大特色。为了达到自然与人融合这一境界,贾平凹为我们展现了一幅“人的自然化”和“自然的人化”的带有古典神韵的'画面。静虚村远离“繁华”、“热闹”的城市,是一个“清静”的地方。与自然的接近使这里人们极易受到道家“知足观”的影响。他们是山野村人,住着茅屋,却并不觉得“寒酸”;他们喝的是粗茶,吃的是淡饭、一个个却坦然地端着碗“一律集在巷里,就地而蹲”地吃喝。恬淡超脱、适意自然便是静虚村人最高的人生哲学,他们“厚诚”、“几乎近于傻昧”,其实,这些平凡到极点的山民都是真正的“智者”。他们的脉搏和着山山水水的心律而跳动,自然,赋予了他们一切,也昭示了一切。在《静虚村记》中,一草一木,一石一屋,都可见出人的心灵的投射。
二、具有哲理意味,极富情致和个性。
贾平凹的大部分散文都闪烁着哲理的火花。这种哲理多出自作家生活的体验和感悟,而非前人言论的重复。这些作品在简短的篇幅中,既没有玄奥的言词,也没有空洞的说教,只是以一个经历者的身份讲述一个个富有哲理的故事。表作有《丑石》、《一棵小桃树》、《文竹》等。例如《丑石》,贾平凹在写“丑石”时,可看出他对于丑石是有感情的,他在用他的感情来述说哲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看起来像一篇叙事散文,但实则是一篇哲理散文。我们生活中缺乏的不是美,而是发现美的眼睛。这样的哲理寓意不是从长篇的大道理中说教出来的,而是简单地从一个小小的生活故事中传达给人们的,这样的“哲理散文”看起不恶心、不作呕,很舒服。平平谈谈才是真。看多了那种“大鱼大肉”的散文,来点“清淡小菜”很让人胃口大增。
三、语言平实、朴素、大气,善用白描手法。
贾平凹早期创作即十分重视语言的运用,他认为好的语言的标准一是充分地表现情绪,二是和谐地搭配虚词,三是多用新鲜准确的动词。如《闲人》中,“闲人是一个不拘生活小节、性格开朗豪爽、爱打抱不平的人,他够哥们儿义气,傲慢、还有点玩世不恭”。对闲人日常生活,结识朋友的描写,就仿佛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立在面前一样。就“‘喂,哥们儿!’他一跳一跃地迈雀步过来了,还趿着鞋,光身子穿一件褂子,也不扣,或者是正儿八经的西服领带——总之,他们在着装上走极端,但却要表现一种风度”。就这样一位人物被贾平凹描绘得让人又喜又恨。他没有用什么过分的辞藻来堆砌,他就用一种平实的笔调来叙述,不刻意美化,也不蓄意丑化。《静虚村记》中对农村生活的抒写也是极其平实的,没有矫揉造作的笔触,那样恬静的生活已经是最好的说明,无须加上不真实的花边。
贾平凹靠白描传神,构筑起一个朴素恢弘、沉稳深邃的艺术世界。如他的《延安街市记》对街市上买卖场面的描写“买卖起来,价钱是不必多议,秤都翘得高高的,末了再添上一点……临走,不是买者感激,偏是卖主道声‘谢谢’”,寥寥几笔,便把虽已走进市场仍不脱农民本色的陕北“生意人”的那份厚道和淳朴勾画了出来。写得尤其精彩的,是街市一角蹲着的两个一边吃着自家带的馍馍一边谈论着儿女婚事的老人。请看面部细节的描写:“没牙的嘴嚅嚅着,脸上的皱纹,一齐向鼻尖集中,嘴边的胡子就一根根乍[1]起来”,说到开心处,“常常就仰头笑喷了唾沫溅出去,又落在脸上”,人物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那神情、那心态不都活脱脱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吗?
篇3:贾平凹小说读后感
最近感觉心情很浮躁,心里有点空虚,但一时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改变这种状态,只好去图书馆借本书看看,以充实一下自己。
“高兴”这边书早听说过了,只是还没有时间看过,于是看到正好有这本书,大喜。贾平凹是我喜欢的作家之一,很多人对他是负面的评价。我也是因为他的负面才关注继而喜欢上。记得接触贾平凹的小说是在高中,当时在男生宿舍私底下流传着一本“黄书”——《废都》,大家都互相传阅,以慰好奇。我也就是在挑灯夜战的情况下一饱眼福。其实其小说的内容并没有读太懂,也没有理解,只是关注了其中带框框的地方。老贾的详细描述对于一个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其冲击不亚于东南亚海啸。我就是这样被开启了青春期的“性教育”,并且也开始关注了这个作者,希望还能看到类似的作品。现在想想当时思想何其单纯和不健康,但终究还是因为好奇。以致后来大学后,空闲时间多了,闲来没事逛图书馆才发现老贾的作品那么多,欣喜若狂。可惜读着让我有点失望,但同时也挽救了我。失望的是没有那些诱人的情节,挽救我的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优秀的作家的作品和改变了对一个作家的误解。废都、商州、浮躁、白夜、土门、高老庄、秦腔、高兴、天狗,我都读过,读着读着就越发对他的那种乡土气息的纯朴文字吸引,很厚实同时带着点想象,有点玄幻但不脱离现实。这样才真正和我们的生活相吻合。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带着点幻想来读过每一天。
读《高兴》,我完全沉浸在了里面。感受到了主人翁的心里动态,他的生活状态和现实中的我们多么想象,虽从事的事业不同,但面临的困难也是相同的。越笑的人心里越是痛苦,越是寻高兴的人生活状态越是不好。这一点可能不被认可,但现实却是这样。能有高兴这样心态的不少,但能够认清自己的却不多。我们不是伟人、但也不是任人踩踏的蚂蚁。在整个社会中,我们是渺小的,沧海之一束;但对我们个人来说,生命就是我们的全部。与其天天愁眉苦脸,不如开开心心。来到世上就该潇潇洒洒,品味每一天的生活。
高兴的结局是悲惨的,这没有办法。现实社会不会因为你的心态好就会眷顾你,不会因为你的执着就顺应你。笑看万物的心态不是每个人应该有的吗?
篇4:贾平凹《商州又录》导读
这是80年代前期贾平凹关于商州的系列散文中的一部,前有《商州初录》,后有《商州再录》,故这一篇称《商州又录》。这是一篇带有传统文化韵味的写景散文。11个段落之间的结构方式散漫、随意,季节的时序只是一个大致的线索,更象是由11幅写意的素描画组成的画卷。用心体味每一段落营造的画面感极强的意境:注意用字(如“褪了红,褪了绿,清清奇奇的瘦”中的“红”、“绿”、“瘦”字);注意以拟人、通感的方式传递的感觉(如“路是顽皮的,时断时续,因为没有浮尘,也没有他的脚印”);注意不同意象之间的组合方式(包括人与物,物与物),尤其注意其中视点的转换或无主体的句式造成的透视效果。
文章除“小引”外,共录了十一小节。
第一、二小节只写了节令气候的转换,并对宏观的自然地理环境作了大笔的勾勒和粗线条的描画
第三节,写一位二十出头的独生女儿下河灌水。第四节,写山里人娶亲的场面。妙处是通过四个吃蛋柿的女子的视角来写。结尾处,作者写道:“人一生都在山路上走,只有这次竟不走路啊。被抬着,娘生她在这个山头上,长大了又要到那个山头上去生去养了”。
第五节写一位产妇生产;第六节写采药人受伤。“采药的人成年就是挖着这苦,也正是挖着了这草药的苦,才医治了世上人的一生中所遇到的痛苦吗?”
第七节是写八个女子划着竹排来场畔看电影。“看电影”只不过是个由头,其实她们都是另有所求。八个女子中,“三个已经结了婚,勾肩搭背的,往人窝里去了,她们不停地笑,笑是给同伴听的,笑也是给前后的人听的。”五个是没有订婚的,全分散到场畔边上,不暗不明。有后生匆匆走过去,又匆匆走过来,忙乱中瞅一眼,“目光碰在一起了,目光就谈了话。后生便勇敢了,要么就搭讪一句,要么,挪过一步来,女子倒忽地就冷了脸,骂一声‘流氓’!热热的又冷冷了。后生无趣地走了。女子却无限后悔,望着星星,星星蒙蒙的,像滴流着水儿。”
第八节写一个年轻的农妇摇磨拐儿。后面有一段富于哲理:“这日子真有趣,外边人在地里转圈圈,屋里人在炕上摇圈圈;春天过去了,夏天就来了,夏天过去了,秋天就来了,秋天过去了,冬天就来了,一年四季,四个季节完了,又是一年”。
第九节,写一个七十岁的老婆子,总觉得她的孙子会长出一对翅膀,有一天会飞走。第十节,写一个年轻的寡妇在公路边开店。第十一节,写一个送殡的场面。收笔前有一段令人深思:“唢呐吹得这么响,唢呐是人生的乐器呢。出世的.时候,吹过一阵,结婚的时候吹过一阵,下世的时候,还是这么吹。”
这是80年代前期贾平凹关于商州的系列散文中的一部,前有《商州初录》,后有《商州再录》,故这一篇称为《商州又录》。这是一篇带有传统文化韵味的写景散文。11节文字之间的结构方式散漫、随意。季节的时序转换只是一个大致的线索,更像是由11幅写意的素描画组成的画卷。我们可用心体味每一节营造的画面感极强的意境:首先请注意用字的精当传神(如“褪了红,褪了绿,清清奇奇的瘦。”)接着我们还应注意作者以拟人、通感的方式所传递的特有感觉(如“路是顽皮的,时断时续,因为没有浮尘,也没有他的脚印;水只是从山上往下流,人只是牵着路往上走。”)最后我们还要注意不同意象之间的组合方式(包括人与物、物与物、虚景与实景、冷场与热场、静景与闹景),尤其要注意其中视点的转换或无主体句式造成的透视效果。
篇5:贾平凹散文:商州初录
贾平凹散文:商州初录
引言
这本小书是写商州的。为商州写书,我一直处在慌恐之中,早在七八年前构思它的时候,就有过这样那样的担心。因为大凡天下流传的地理之书,多记载的是出名人的名地,人以地传,地以人传。而商州从未出现过一个武官骁将,比如霸王,一经《史记》写出,楚地便谁个不晓?但乌骓马出自商州黑龙潭里,虽能“追风逐日”,毕竟是胯下之物、喑哑牲口,便无人知道了。也未有过倾国倾城佳人,米脂有貂蝉,马嵬死玉环,商州处处只是有着桃花,从没见到有一年半载的“羞而不发”,也终是于世默默,天下无闻。搜遍全州,可怜得连一座像样的山也不曾有,虽离西岳华山最近,但山在关中地面,可望而不可得,有话说:在华山上不慎失足,“要寻尸首,山南商州”,可此等忌讳之事,商州人谁肯提起?截至目前,中央委员会里是没有商州人的。三十年代,这一带出了个打游击的司令巩德芳,领着上千人马,在商州城里九进八出,威风不减陕北的刘志丹,如今他的部下有在北京干事的,有在西安省城干事的,他应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可惜偏偏在战争中就死了。八十年代以来,姚雪垠先生著的《李自成》风靡于世,那就写的是闯王在商州的活动,但先生如椽之笔写尽军营战事,着墨商州地方的极少,世人仍是只看热闹,哪里管得地理风情?可贺可喜的是近几年商州出了一种葡萄甜酒,畅销全国,商州人以此得意外面世界从此可知商州了,却酒到外地,少数人一看牌子:“丹江牌”,脑子里立即浮起东北牡丹江来,何等悲哀之事!而又是多数人喝酒从不看标签下的地方小字,何况杯酒下肚,醉眼蒙?,谁能看清小字,谁看清了又专要记在心里?
我曾经查过商州十八本地方志,本本都有记载:商州者,商鞅封地也。这便是足见商州历史悠久,并非荒洪蛮夷之地的证据吧!如果和商州人聊起来,他们津津乐道的还是这点,说丹江边上便有这么一山,并不高峻,山峁纵横,正呈现一个“商”字,以此山脚下有一个镇落,从远古至今一直叫“商镇”不改。还说,在明、清,延至民国初年,通往八百里秦川有四大关隘,北是金锁关,东是潼关,西是大散关,南是武关;武关便在商州。一条丹江水从秦岭东坡发源,一路东南而去,经商县,丹凤,商南,又以丹凤为中,北是洛南,南是山阳,西是柞水、镇安,七个县匀匀撒开,距离相等,势如七勺星斗。从河南、湖北、湖南、川、云、贵的商人入关,三千里山路,惟有这武关通行,而商州人去南阳担水烟,去汉中贩丝绵,去江西运细瓷,也都是由水路到汉口。龙驹寨便是红极一时的水旱大码头。那年月,日日夜夜,商州七县的'山货全都转运而来,龙驹寨就有四十六家叫得响的货栈,运出去的是木耳、花椒、天麻、党参、核桃、板栗、柿饼、生漆、木材、竹器,运回来的是食盐、碱面、布匹、丝棉、锅碗、陶瓷、烟卷、火纸、硝磺。但是,历史是多么荣耀,先业是多么昭著,一切“俱往矣”!如今的商州,陕西人去过的甚少,全国人知道的更少。陕西的区域通称陕南、陕北、关中;关中指秦岭以北,陕南指安康、汉中;商州西部,北就有亘绵的秦岭,东是伏牛山,南是大巴山;四面三山,这块不规不则的地面,常常就全然被疏忽了,遗忘了。
正是久久被疏忽了,遗忘了,外面的世界愈是城市兴起,交通发达,工业跃进,市面繁华,旅游一日兴似一日,商州便愈是显得古老,落后,撵不上时代的步伐。但亦正如此,这块地方因此而保持了自己特有的神秘。日今世界,人们想尽一切办法以人的需要来进行电气化、自动化、机械化,但这种人工化的发展往往使人又失去了单纯、清静,而这块地方便显出它的难得处了。我曾呼吁:外来的游客,国内的游客为什么不到商州去啊?!那里虽然还没有通上火车,但山之灵光,水之秀气定会使你不知汽车的颠簸,一到那里,你就会失声叫好,真正会感觉到这里的一切似乎是天地自然的有心安排,是如同地下的文物一样而特意要保留下来的胜景!
就在更多的人被这个地方吸引的时候,自然又会听到各种各样对商州的议论了。有人说那里是天下最贫困的地方,山是青石,水是湍急,屋檐沟傍河而筑,地分挂山坡,耕犁牛不能打转。但有人又说那里是绝好的国家自然公园,土里长树,石上也长树,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有山洼,就有人家,白云在村头停驻,山鸡和家鸡同群。屋后是扶疏的青竹,门前是妖妖的山桃,再是木桩篱笆,再是青石碾盘,拾级而下,便有溪有流,遇石翻雪浪,无石抖绿绸。水中又有鱼,大不足斤半,小可许二指,鲢、鲫、鲤、鲇,不用垂钓,用盆儿往外泼水,便可收获。有人说那里苦焦,人一年到头吃不上一顿白麦馍馍,红白喜事,席面上红萝卜上,白萝卜下,逢着大年,家家乐得蒸馍,却还是一斗白麦细粉,五升白包谷粗面,掺和而蒸,以谁家馍炸裂甚者为佳。一年四季,五谷为六,瓜菜为四,尤其到了冬日,各家以八斗大瓮窝一瓮浆水酸菜,窖一窑红薯,苫一棚白菜,一个冬天也便过去了。更有那“商州炒面客”之说,说是二三月青黄不接,没有一家不吃稻糠拌柿子晒干磨成的炒面,涩不可下咽,粗不能屙出。但又会有人说,那里不论到任何地方,只要有水,掏之则甜,若发生口渴,随时见着有长猪耳朵草的地方,用手掘掘,便可见一洼清泉,白日倒影白云,夜晚可见明月,冬喝不?牙,夏饮肚不疼,所以商州人没有喝开水的习惯,亦没有喝茶水的嗜好,笑关中人讲究喝茶,那里水尽是盐碱质的。还说水不仅甘甜,可贵的是水土硬,生长的粮食耐磨耐吃,虽一天三顿包谷糊汤,却比关中人吃馍馍还能耐饥。陕北人称小米为命粮,但陕北小米养女不养男,商州人称包谷糊汤为命饭,男的也养,女的也养,久吃不厌,愈吃愈香,连出门在外工作的,不论在北京、上海,不论做何等官职,也不曾有被“洋”化了的而忘却这种饭谱。更奇怪的是商州人在年轻时,是会有人跑出山来,到关中泾阳、三原、高陵,或河南灵宝、三门峡去谋生定居,但一过四十,就又都纷纷退回,也有一些姑娘到山外寻家,但也都少不了离婚逃回,长则六年七年,少则三月便罢,两月就了。
众说不一,说者或者亲身经历,或者推测猜度,听者却要是非不能分辨了,反更加对商州神秘起来了。用什么语言可以说清商州是个什么地方呢?这是我七八年来迟迟不能写出这本书的原因。我虽然土生土长在那里,那里的一丛柏树下还有我的祖坟,还有双亲高堂,还有众亲广戚,我虽然涂抹了不少文章.但真正要写出这个地方,似乎中国的三千个方块字拼成的形容词是太少了,太少了,我只能这么说:这个地方是多么好阿!
它没有关中的大片平原,也没有陕南的?峻山峰,像关中一样也产小麦,亩产可收六百斤,像陕南一样也产大米,亩产可收八百斤。五谷杂粮都长,但五谷杂粮不多。气候没关中干燥,却也没陕南沉闷。也长青桐,但都不高,因木质不硬,懒得栽培,自生自灭。橘子树有的是,却结的不是橘子,乡里称苟蛋子,其味生臭,满身是刺,多成了庄户围墙的篱笆。所产的莲菜,不是七个眼,八个眼,出奇地十一个眼,味道是别处的不能类比。核桃树到处都长,核桃大如山桃,皮薄如蛋壳,手握之即破。要是到了秋末,到深山去,栗树无家无主,栗落满地,一个时辰便捡得一袋。但是,这里没有羊,吃羊肉的人必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坐了月子的婆娘,再就是得了重病,才能享受这上等滋养。外面世界号称“天上龙肉,地上鱼肉”,但这里满河是鱼,却没人去吃。有好事顽童去河里捕鱼,多是为了玩耍,再是为过往司机。偶尔用柳条穿一串回来,大人是不肯让在锅里煎做,嫌其腥味,孩子便以荷叶包了,青泥涂了,在灶火口烘烤。如今慢慢有动口的人家,但都不大会做,如熬南瓜一样,炒得一塌糊涂。螃蟹也多,随便将河边石头一掀,便见拳大的恶物横行而走,就免不了视如蛇蝎,惊呼而散。鳖是更多,常见夏日中午,有爬上河岸来晒盖的,大者如小碗盘,小者如墨盒,捉回来在腿上缚绳,如擒到松鼠一样,成为玩物。那南瓜却何其之多,门前屋后,坎头涧畔,凡有一?黄土之地,皆都生长,煮也吃,熬也吃,炒也吃,若有至宾上客,以南瓜和绿豆做成“揽饭”,吃后便三天不知肉味。请注意,狼虫虎豹是常见到的,冬日夜晚,也会光临村中,所以家家猪圈必在墙上用白灰画有圆圈,据说野虫看见就畏而却步,否则小者被叼走,大者会被咬住尾巴,以其毛尾作鞭赶走,而猪却吓得不吱一声。当然,养狗就是必不可少的营生了,狗的忠诚,在这里最为突出,只是情爱时令人讨厌,常交结一起,用棍不能打开。
可是,有一点说出来脸上无光,这就是这里不产煤。金银铜铁锡样样都有,就是偏偏没煤!以前总笑话铜关煤区黑天黑地,姑娘嫁过去要尿三年黑水,到后来说起铜关,就眼红不已。深山里,烧饭、烧炕,烤火,全是木块木料,三尺长的大板斧,三下两下将一根木椽劈开,这使城里人目瞪口呆,也使川道人连声遗憾。川道人烧光了山上树木,又刨完了粗桩细根,就一年四季,夏烧麦秸,秋烧稻草,不夏不秋,扫树叶,割荆棘。现在开始兴沼气池,或出山去拉煤,这当然是那些挣大钱的人家,和那些门道稠的庄户。
山坡上的路多是沿畔,虽一边靠崖,崖却不贴身,一边临沟,望之便要头晕,毛道上车辆不能通,交通工具就只有扁担、背篓。常见背柴人远远走来,背上如小山,不见头,不见身,只有两条细腿在极快移动。沿路因为没有更多的歇身处,故一条路上设有若干个固定歇处,不论背百儿八十,还是担百儿八十,再苦再累,必得到了固定歇处方歇,故商州男人都不高大,却忍耐性罕见,肩头都有拳头大的死肉疙瘩。也因此这里人一般出外,多不为人显眼,以为身单好欺,但到了忍无可忍了,则反抗必要结果,动起手脚来,三五壮汉不可近身。历代官府有言:山民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若给他们滴水好处,便会得以涌泉之报,若欲是高压,便水中葫芦压下浮上。地方志上就写有:李自成在商州,手下善攻能守者,多为商州本地人;民国年代,常有暴动。就是在“文化革命”中,每县都有榔头队,拳头队,石头队,县县联合,死人无数,单是山阳县一次武斗,一派用石头在河滩砸死十名俘虏,另一派又将十五名俘虏用铁丝捆了,从岸上“下饺子”投下河潭。男人是这么强悍,但女人却是那么多情,温顺而善良。女大十八变,虽不是苗条婀娜,却健美异常,眼都双层皮,睫毛长而黑,常使外地人吃惊不已。走遍丹江、洛河、乾佑河、金钱河,四河流域,村村都有百岁妇女,但极少有九十男人。七个县中的剧团,女演员台架、身段、容貌,唱、念、说、打,出色者成批,男主角却善武功,乏唱声,只好在关中聘请。
陕北人讲穿不求吃,关中人好吃不爱穿,这里人皆传为笑料,或讥之为“穷穿”,或骂之为“瞎吃”,他们是量家当而行,以自然为本,里外如一。大凡逢年过节,或走亲串门,赶集过会,就从头到脚,花花绿绿,崭然一新。有了,七碟子八碗地吃,色是色,形是形,味是味,富而不奢;没了,一样的红薯面,蒸馍也好,压??也好,做漏鱼也好,油盐酱醋,调料要重,穷而不酸。有了钱,吃得像样了,穿得像样了,顶讲究的倒有两样:一是自行车,一是门楼。车子上用红线缠,用蓝布包,还要剪各种花环套在轴上,一看车子,就能看出主人的家景,心性。门楼更是必不可少,盖五间房的有门楼,盖两间房的也有门楼,顶上做飞禽走兽,壁上雕花鸟虫鱼,不论干部家,农夫家,识字家,文盲家,上都有字匾,旧时一村没有念书人,那字就以碗按印画成圆圈,如今全写上“山青水秀”,或“源远流长”。
我也听到好多对商州的不逊之言,说进了山,男人都可怕,有进山者,看见山坡有人用尺二牙子镢在掘地,若上去问路,瞧见有钱财的,便会出其不意用镢头打死,掏了钱财,掘坑将尸首埋了,然后又心安理得地掘他的地。又说男女关系混乱。有兄弟数人,只娶一个老婆,等到分家,将家产分成几份,这老婆也算作一份,然而平分,要柜者,不能要瓮,柜瓮都要者,就不得老婆……我在这里宣布,这全是诬蔑!商州在旧社会,确实土匪多,常常路断人稀,但如今从未有过以镢劈死过路人的事件,偶尔有几个杀人罪犯,但谁家坟里没几棵弯弯柏树?世上的坏人是平均分配的,商州岂能排除?说起作风混乱,更是一派胡言,这里男女可以说,笑,打,闹,以爷孙的关系为最好,无话不说,无事不做,也常有老嫂比母之美谈,但家哥和弟媳界限分明,有话则说,无话则避。尤其一下地干活,男女会不分了老少,班辈,什么破格话都可说,似乎一块土地,就像城市人的游泳池,男女都可以穿裤头来。若是开会,更是所有人一起上炕,以被覆脚,如一个车轮,团团而坐。
商州到底过去是什么样子,这么多年来又是什么样子,而现在又是什么样子,这已经成了极需要向外面世界披露的问题,所以,这也就是我写这本小书的目的。据可靠消息,商州的铁路正在测量线路,一旦铁路修通,外面的人就成批而入,山里的人就成批走出,商州就有它对这个社会的价值和意义而明白天下了。如今,我写这本小书的工作,只当是铁路线勘测队的任务一样,先使外边的多少懂得这块地方,以公平而平静的眼光看待这个地方。一旦到了铁路修起,这本小书就便可作卖辣面的人去包装了,或是去当了商州姑娘剪铰的鞋样了。但我却是多么欣慰,多多少少为生我养我的商州尽些力量,也算对得起这块美丽、富饶而充满着野情野味的神秘的地方和这块地方的勤劳、勇敢而又多情多善的父老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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