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禅理方面的书籍,倒是大学时代就在读着。上班之后,诸事繁杂,看书的心境少了许多。乃至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渐渐觉出生活中的禅意,心底浮出那首禅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一年好时光!”
多么简洁的四句话!多么通俗易懂的四句话!可就在这样普通的四句话中,蕴藏着多少的智慧,包含着多少的禅机呵。
记得有一次,朋友问我何为佛?还说世人皆非佛,佛只能为如来。我说此言差矣。其实,佛便是你的自性;如果一个人,他拥有足够的智慧,又有一颗菩提的心,那他便是佛了。正所谓“菩提清凉月,游于毕竟空;众生心水净,菩提影中现”。此时的你便是佛,佛便是你。
今年年初,大概就是三月初的时候吧,当时还有一场倒春寒的桃花雪。湿湿冷冷的季节中,我们单位要搞机构改革,采取的是竞争上岗的方式。大家都知道这种方式其实只是某种形式,行政单位不还是得靠关系或论资排辈么?当时我没有在意,因为我们单位里像我这样正规院校毕业的本科生屈指可数,何况我上班也有六七年了,至少可以任非领导职务的副科级吧。谁知道,公布结果的时候没有我的名字,原因自是复杂得不便细说。那段时间,我的心情糟到了极点,自己的工作能力、各种成绩不被认可,对自己来说生活还有什么阳光呢?好几个夜晚,我都默默地流泪。突然在一个漆黑的深夜,我濡湿的脑海不知怎会记起大学时代自己背诵的苏东坡的禅诗:无一物中无尽藏,有花有月有楼台。
刹那间,仿佛有清凉的明月在我心底冉冉而升,于是我写下了《梦与现实》,告诉自己终有一天,我会颔首笑语:日日是好日,小鸟枝头亦朋友。
每天在心里默诵着禅偈,只为一份心安与淡定。及至有一日,在某论坛碰见一位学佛数年的友人,他给我讲起赵州的一个公案,要我慢慢地去参悟。可我悟了数日,竟自茫然,才知道先时的自己不过是浮泛地吟诵禅偈,并没有用心去参透个中奥妙。于是,我汗颜地对他说:我不参了,我参不透。他答:不要急,慢慢悟;有许多出名的和尚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参悟得透的。
我知道他说的很正确。因为有段禅宗公案叫做“寸丝不挂”,讲的是比丘尼玄机一日去参访雪峰禅师,初见时,两个人都是出语不凡。
后来雪峰问玄机:“你叫什么名字?”
“玄机。”
“一天能织多少?”
“寸丝不挂。”两个人你来我往,句句机锋,字字珠玑,秋色平分。
可是,当玄机起身告辞,礼拜而退的时候,刚走了几步,雪峰说:“你的袈娑拖在地上了!”玄机闻言,赶紧回身看了一下。雪峰哈哈大笑:“好一个寸丝不挂。”
好一个寸丝不挂!当玄机回头看的时候,她便心有旁骛了。真正的寸丝,不是挂在身上,而是挂在了自己的心里。就这一句寸丝不挂,令玄机在大日山石窟中的打坐参禅化而为零:心无寸丝挂,方是干净地。由此可见,成佛并非易事,参悟也非易事,要看自己的慧根要听自己的菩提心语。
我请那位朋友耐心等待,我会慢慢来参悟。他告诉我去参话头,用心地去参。我说我看书均泛泛,从未用心去参过。“半年之后吧,看看半年之后你有没有提高?”他便不再说话。我知道,三界唯心,一切唯心。可我缺少的却是智慧;正如一位文友看过我的文章但不喜欢。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喜欢有思想有智慧的文字。我听后脸红许久,因为我的文字都是小圈子中的琐碎情感,几乎不带任何有思想的东西,所以我赧然,冰心不是说:“墙角的花,当你孤芳自赏时,天地便小了么?”我太渺小了,在博大精深的汉文化面前,我如刚出世的婴儿,汲取的乳汁远远未达到营养丰富的地步,怎么就出来卖弄自己了呢?我很感谢那位不喜欢我文章的朋友,她令我意识到自己的差距,认识到自己尚无大智慧;所以我的心头也是有寸丝缠绕的,这寸丝就是我的小聪明、我的骄傲自满。等到哪一天我的心头了无寸丝挂,我就会悟透那位禅友让我参的公案了吧。
我喜欢文字,也偶见自己的文字发表于报端;于是,沾沾自喜的寸丝便来缠绕着我的心。我只看到发表后的些微虚荣,而忘却了自性的随缘随意。佛说得对,只有大的智慧再加上一颗菩提心,才能回归自性的佛。人生的路途何其漫长,起坐住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透着禅机。只要我们虚怀若谷,身心皎若琉璃,便可看见世界光如水月,便可看见自性的佛光。放下我们自性中的一切牵绊,我们就能感知春花的烂漫秋月的皎洁夏风的凉爽冬雪的纯美;放下我们自性中的一切牵绊,我们就能以智慧的双眼来感知自心菩提的声音,在禅的自在中学习和体会生命内在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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