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缚琐散文,本文共9篇,仅供参考,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篇1: 缚琐散文
缚琐散文
生活是一部深奥且令人费解的小说,过了这一秒,下一秒的情节总是让人摸不透、猜不着。世事变幻无常,这一向都是造物者的高明造就。可这不免让人觉得好生突然。你今日还能在阳光下看见他活生生的影子,过了些时日,他已深埋在了潮湿寒冷的地下,这世间再也没有了他那般轮廓的影子。也许大家的见惯了这些突然,也就教世人要懂得珍惜,无论是珍惜身边的人,还是身边一株毫不入眼的草木。此刻他陪伴着你,成为你照片里美的陪衬,下一秒不知道他将会遭受到怎么样的命运。也许你这一生就只能在那一张泛黄的照片中与他四目相对,可是只有你认得他,他却再也识不得你。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也许也只有个中人能够切身感受。
都说时光温暖,可在我的字典里,时光是急促的、无情的、铁面无私的`……还依稀记得自己孩童的模样,是那般可爱憨厚。而母亲也还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就是这样美好的换面,被时光无情的撕成粉碎,把我从童话世界里硬拉到了这残酷的现实中。自己一年一年的长大,却催促着母亲一年一年的老去。就好似母亲用她的青春年华给自己换来一份成人的贺礼,世间上最令人难过的事莫过于自己看着自己的亲人一天天老去,自己却无能为力。我们都是时光捕获的俘虏,被生拉硬拽着赶往将死刑场。这是每一个人来到这世间的终点,也是他带着使命来这世间一回的交付。我深刻的明白这一点,可我还不能接受。
有些人可以将时光作为伴侣,将日子过得风轻云淡;有些人可以将时光作为资本,将它任意挥霍。将日子过的风轻云淡的人,我们可以说他是佛的信徒,本相无我,看破世间一切尘来尘往、看破一切烟花巷柳、看破一切功名利禄。可将时光作为资本将之挥霍的人呢,我们是否认为他就变成了时光的主人?主宰着自己的命运。我看不然,这一种人生来本身是赤裸裸的,不带任何使命。他之前的父辈或许是时光的上级,因为一时好奇人间的烟柳繁华,恳求他的父亲准许他来人间玩乐一番。这样的纨绔子弟,时光怎奈他何?可他怎知道,时光从不念及他父亲是它的上级就因此放纵他。看似他耍弄了时光,实则时光在驱赶着他,一样的要赶往将死的刑场,可最悲哀的事他死了还认为是他主宰了时光,而不是时光主宰了他。
而我作为最普通的大众,看到了时光的无情,无奈至极,只有为自己随身携带上一个记事本,一路上涂涂画画。
篇2:琐记散文
琐记散文
早上,必须要今天上午拿回原单位的东西给忘家了,我又无法脱身,心情懊恼,抱着试试的心态给住附近的一老同事打电话,恰好他因事回来,待会儿才能回单位,他说:你赶巧了。懊恼全无,心情大好。
下午,本已下班,但因工作未完,想了想还是带回家做吧。又拐回单位,电车刚停在操场边的停车区域,拔下车钥匙,不知怎的“哐铛”落地,竟然蹦了起来,不偏不倚,顺着一个只有杯口大小的下水道洞掉了下去,晕,我干嘛要拐回来!细看,由于和操场连成一体,下水道盖板的缝被水泥抹的结实平整,我用手试了一下那洞,只能伸进三个指头,顺洞往下看,淤泥色的水反射着洞上面的亮光,还晃晃荡荡。暖阳覆背,有汗冒出。直起身来,环顾周围,没有铁锹钢钎之类的'工具。自嘲,即便有又如何,不值大动干戈。几步远的地方体育老师在上课,不由的走过去:我钥匙掉进下水道窟窿了!他讶然——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捂脸]。但马上他说,绑吸铁石吸。一线希望,顺利在物理老师办公室找到一条形磁铁,顺手用下水道旁学生废弃的跳绳绑好,探进去,怕漂远了,晃了两下,一拉,哈哈,钥匙圈闪光,顺利拉出。拿好东西,愉快回家。
一路上,春芽将萌,春花初绽,春水微盛,春风十里。
回顾今日事,庆幸处处柳暗花明,感激时时贵人相助。
篇3:读书琐忆散文
读书琐忆散文
喜欢读书,读自己钟爱的书籍,这喜欢是自小就有的。
记得上小学时,家里的书籍不算少,可毕竟还是有限,就总千方百计找别人的书来读。那时,要是知道哪个同学有一本自己没读过的小说,就会“不择手段”弄来,哪怕是平时看都懒得看一眼的人,这时也会暂时委屈自己,赔着好话还有笑脸,将那书纳入己手。
一次班里那个身上生了疥疮的男生弄来《欧阳海之歌》上下两册,平时不光是我,所有女生都是远着他的,看他在身上乱挠我们就也觉得浑身发痒,似乎那疥疮已通过视觉飞过来了。
可是欧阳海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最终我还是以帮他写一周作业为代价换来了那套书三天的阅读权。接触他的作业本会有传染的危险,可是为了那些精彩的故事情节,豁出去了!
冯梦龙的《三言》是在父亲医院的宿舍发现的,本来很顺利就拿走了,父亲是从来不阻止我看课外书的。可是不巧的是那天院长也在,说书里有不健康内容,少儿不宜,不主张我读,父亲自然就抽回了原本已被我夹在胳肢窝下的那套书。
最终我还是乘父亲不注意悄悄拿走了它们!
因为急着要在第二天不被父亲察觉就把书放回原处,下午放学便没直接回家,饿着肚子坐在我家屋后的桐子树下囫囵吞枣完了那一套三本书。
至今还记得那天的夕阳和树上簌簌落下的桐子花,映照着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和我茫然的眼神。
回家自然挨了母亲的骂,说我回去得那么晚,没能帮着她打猪草做饭。挨了骂我也开心,顾着回味李甲的负心杜十娘的的苦命、俞伯牙钟子期得遇千古知音了。
上初中了,父亲眼见我对课外书过于痴迷,就限制我阅读,派哥哥监督我。哥哥忙不迭答应着父亲,一边幸灾乐祸对我眨眼。
一朝权在手的哥哥把家里那简陋的书柜上了锁,规定我要看书必须请示他,得到他的.批准了才能打借条借阅。每次为读一本书我都要同哥哥磨破嘴皮子,要么帮他跑许多百般不情愿的腿。
高中我住校,父亲的管束鞭长莫及,可是我那时竟然省悟了,不再贪玩,告诫自己考学是我唯一的出路。三年里我没看过一场电影,没看过一本小说(除了琼瑶的《烟雨蒙蒙》),我用巨大的学习压力制约着自己。
上了大学才算见识了书籍的浩如烟海,第一次走进学校的图书馆我目瞪口呆,惊叹眼前竟有这么多的好书可以由着自己去读,那个激动!
可是我不再有中学时的勤奋,觉得高中我太苦着自己,整日成了学习机器弄得都神经衰弱了,得好好休整休整。
我忙着和同学逛街散步学跳舞,只把很少的时间留给学业,读课外书也不再是我的最爱,我的生活有更新鲜有趣的内容,它们对我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借来的书籍摆满床头,而阅读的速度却越来越缓慢,我实在是太“忙”了,哪有时间去光顾它们!
有时我也去阅览室,明亮的日光灯下,静悄悄的,一排排脑袋对着眼前摊开的书本。如此静谧的世界,实在是极佳的学习环境,可是我静不下来,顾着惋惜这样的好时光被我浪费了许多,设想如果没浪费会怎样?于是,一个晚上就在叹惜中过去了。
闲适的大学生活造就了我的懒散;我的懒散注定了我的胸无大志、少有成就,许多年过去了,我这样子已经定型,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变,顺其自然乐天知命算了,许多东西不再去强求。
现在进博客、逛网站,常有机会阅读许多好文字,那些从心底倾泻出来的至情至性的篇章。上班一天累了,坐在电脑前,鼠标轻点,让一页页美文呈现于眼前,实在是一种极佳的放松方式。
就一杯清茶,听那些老歌,读一篇篇曼妙的文字,爱着这样随心适意的平淡生活。
篇4:春节琐记散文
春节琐记散文
【除夕煮酒】
那一头,或近或远地,传来肥猪刺耳的嚎叫声、石磨转动的沙沙声、零落的爆竹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还有灶膛里柴火烧裂的爆鸣声。各种声响汇成一曲温暖欢快的新年旋律,飘荡在屋顶。此时,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静静地坐在庭院一角的凉棚里,独守着一炉旺火,守着一锅老冬酒。
大年三十,我最痴迷的莫过于围炉煮酒。炉子里烧红的木炭,散发着炙人的热浪扑在脸上。大肚子瓦壶架在炉火之上,一壶酒烧得滚烫,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缕缕酒气从壶口漫出,袅袅升腾。不久,整个凉棚都弥漫着诱人的醇香。我被淹没在一片白雾里,鼻孔里灌满了糯米冬酒的异香。一种异样的暖,随着炭火的辐射和翻腾的酒雾包围过来,令我精神恍惚。在年味的熏陶下,伴着阵阵酒香,我早已醉了。
在农村,守着一壶酒过年的风俗,和那些寒苦的日子相关。以前买不起瓶装酒,只能靠自家酿酒过年。如今有能力买好酒,却仍钟爱自家酿的冬酒,喜欢那种纯朴的口味。欢喜的年夜饭上,这滚烫的冬酒,喝出的是那份欢乐的团聚氛围。一口热酒下肚,心肺间都透着暖意。一席下来,菜凉了,酒却热了又热,喝得浑身发烫,面红耳赤方肯罢休。
这朴实的冬酒,或许是专为年夜饭而备的。再好的白酒,也不能拿到炉火上热着喝;红酒高贵,却只能加冰块调和,不适合农家人的胃口。只有这澄黄清洌的冬酒,能用壶装了,靠在火炉上煮滚了喝;凉了,温一温,香味如初。
冬酒取农家糯米为原料,自蒸自酿,喝着心里踏实。年夜饭桌上,喝自酿的农家酒,更有一种别样的幸福感。煮冬酒时,叔辈们吩咐我放些枸杞、党参、姜片进去。有时家里的女人也嚷嚷着要喝一碗,我便再加入些许小葱根和冰糖,煮成甜酒。煮过的冬酒,斟一碗出来,直冒热气,几颗暗红的枸杞漂在上面,泛着诱人的亮光。喝一口,甜丝丝的,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直入肠胃,叫人心底也透着爽劲儿。
喝酒的滋味不提,单这份炭火煮酒的温馨,就足以醉人。瓦壶旺炉,炭火煮酒,袅袅的烟雾里透着浓烈的喜气,在清雅的酒气中追忆一段沧桑的岁月。这样的一壶酒,走过了一段贫瘠辛酸的历史,走到了殷实富足的今天。酒煮到香气四溢,那头剁肉馅的父亲总要冲我吆喝一嗓子:“好酒啊,煮得好,好香的酒啊!”抬头望去,父亲笑容绽放,仿佛天边的云霞。
散居各处的晚辈们,大年之夜必须赶回老家与祖父母团聚,这是我家铁打的规矩。饭菜通常早就备好了,只等下锅。先到家的人,在院门前一个个翘首期盼,心焦如焚。实在等不及,便围坐在炉火前,静下心来守候这壶酒。通红的木炭拨了又拨,壶里的酒开始翻滚了,开始冒热气了,悠悠的酒香飘散开去,远远就能闻着扑鼻的清香。
终于,远处一声欢呼:“好香的酒啊,我回来了!”那是在省城工作的三叔的声音。过一阵子,又是一声呼叫:“好香的酒啊!”是在深圳打工的弟弟也到家了。酒香阵阵唤亲人,在一缕一缕的清香里,远方的亲人一个个回到了家。一栋陈旧的屋子,一下成了欢乐的海洋。
酒煮开了。一家人依次列席落座,满桌的鱼肉鲜汤,瓜果绿蔬。震天的爆竹声响彻村庄的上空,年夜饭终于开始了。煮甜的冬酒从壶里筛出来,每人满满一大碗。浓浓的年味也随着滚烫的冬酒流淌开来,充溢了整个屋子。
【拜年】
春节里,拜年是孩童最向往的事情了。这当然跟压岁钱有关。我也一样。吃年饭的当儿,我在心里就开始期待着大年初一的到来。初一凌晨,被母亲从床上唤醒后的头一件事,就是跑到爷爷跟前,躬身给爷爷拜年,把早就背熟的祝词甜甜地说出来。爷爷则满脸灿烂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进我的口袋,然后说些勉励学习进步之类的话。接下来,我再跑到几个叔屋里,把拜年的程序逐一重复,最后连父母也不“放过”。当然,到手的“战利品”我并没有直接处置的份,最后全要交给母亲。母亲则把这些属于我的压岁钱存进银行,然后把一个红存折交由我自己保管。我把存折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那个小木箱的底部,认真琐好,仿佛是一笔莫大的财富。
有关拜年的喜悦,也不仅全因了压岁钱。我也喜欢跟在大人后面,沿着泥泞的村路一家一家乡邻亲友走动,附和着大人说些“恭喜发财,万事大吉”之类的话。这种感觉很微妙,从踏进主人家的大门,到接过主人散发的香烟走出门槛,仿佛一瞬间自己长大了很多。特别是接过主人的香烟,我甚至可以偶尔点一支,装模作样地抽几口。这个时候,父亲会侧过头皱着眉头瞪我一眼,貌似责备,却没有太多的严厉。
男人出门拜年,女人在家招呼客人,是山村的规矩。但爷爷除外。全村只有爷爷独享“长者公”的殊遇,只管端坐在家,安然接受村人的礼拜。别家的男人,大都在祠堂祭过祖先之后,也要第一个来到我家中,先给爷爷拜了年,再去往别家。这是一种礼仪之举,也是为了图个吉利。在村人眼里,“长者公”德高望重,是很有福气的。
山村很小,转个圈只需半天时间。大年初一乡邻间的礼仪走动,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便是亲友间的来往。亲友之间,拜年是不能走过场的,这很不近人情,会惹人耻笑。亲戚之间拜年,需根据主人家的具体情况,准备好一份适当的礼物,譬如主人家有老人上了花甲的,就要买些滋补品,有年幼孩童在家的,定要用红纸包好压岁钱,而老鸡猪肉这些,则是必备的。去到主人的家里,必须留下来吃饭。饭前这段时间,大家围坐一桌,男主人陪客人烤木碳火,吃花生糖果,喝浓茶,热火朝天地谈笑聊天,女主人则下到厨房做饭炒菜。主人这个时候是绝对的慷慨,一定要把家里最珍贵的吃食拿出来款待客人,散发的香烟也是家里最好的。这不仅是图个高兴,更是给自己挣个脸面。一年来的收成利润,家底的厚薄,全体现在这些招待的物品上。亲友乡邻间,拜完年围坐一起,看似喝茶吃果子,却暗藏玄机。大家都在暗自较劲,寻思着东家养猪赚了钱,西家种地赔了本,一个个内心里开始酝酿新年的理财计划。
虽然内心里铆着劲,但厚实的村人终是藏不住心事,饭桌上几大碗水酒喝完,压在肚子的那些事儿就如开锅的沸水,全都翻腾了出来。大家敞开了心扉,该说的`,不该说的,乘着酒性都抖落了透。平日里埋在心里的秘密,譬如三狗子家养猪的窍门,二娃家种瓜的道儿,水根子家放羊的经验,全都摆上了桌面,大家谈得舒心,喝得痛快。不仅如此,平日里有些结怨的友邻,此时也摊开了心田,把憋在心底的话全吐了出来,彼此之间遗存的猜忌和怨恨顿时烟消云散。
时光如梭,这些年回山村过年,村人拜年的情景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般人家的长辈人正月里已经不再出来抛头露面了,走亲访友的都是些后辈人,不少人还是开着小轿车来。小伙子小姑娘们,一个个穿着时髦的衣裳,满面红光,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都是上好的香烟,言谈的内容,也绝少停留在种地插秧的话题上,聊侃的全是南方大都市的话题。唯一不变的是,那些开着轿车的小年青,大年初一还依旧第一个到我的家里来,给享有“长者公”身份的爷爷拜年。
时代在改变,人们的思想也在变化,小山村的生活也同样受到深刻的影响,但属于山村的那份质朴,该会一直流淌在后辈人的血液里。就象那些开着轿车回家过年的人,仍不会忘记,大年的初一,第一个礼拜的人,是那个端坐在厅堂的“长者公”。
篇5:琐忆红薯散文
琐忆红薯散文
提起红薯,恐怕大多数人对它都不陌生,特别是上了岁数的人对它更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岁月有痕,那些记忆让人无法抹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人们的温饱问题尚未解决,老百姓赖以生存的就是红薯,家家户户都把它当作保命粮了。当年流行着这样一句话:“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真切地反映了乡下人的生存境况。
红薯的老家在中美洲,传到我国已有400多年的历史。红薯分布地域广,叫法也不一样,但人们都有着一样的情结。北京人叫它白薯,山东人叫它地瓜,江苏人叫山芋,广东人叫番芋,福建人叫金薯。“纤罗牵叶碧,嫩粉裹俏红。雨足分农隙,秋深佐发半。”这是古人赞美红薯的一首诗,说明自古以来红薯就深得人们喜爱。
红薯的产量很高,一株秧苗能结一大墩,七八个红薯,亩产可以达到几千斤。也有个别十几斤重的大个红薯,敦敦实实的,线条流畅,周正,像一位堂堂正正的人。其他作物的产量较低,比如大豆、小麦,亩产都不足百斤,除了缴给上级的以外,分到农户的就少得可怜了,只有在过春节时人们才舍得吃上几顿白面馍。平常,哪怕是杂面馍也是难得一吃的,来客来人了,出于礼节,主家才不得不改善一下生活。
民以食为天。那年月,红薯作为百姓口粮中的主角显而易见。生产队分红薯的'某天,也是社员最企盼的一天。会计拿出一把掉了漆的老算盘,三下五去二,一阵子把工分算好。人群紧跟着队长、会计,抬上大樱条筐,扛上大秆称,把一个小山似的红薯堆,按农户工分的多少分成大小不等的小堆。一年的口粮有了,人们满怀喜悦,大车拉,小车载,吼几声民摇,一路洒下欢声笑语。按劳取酬,公正、公平,谁也没有怨气,谁也不说闲话。
饭点到了,随便去哪户人家串门,基本上千篇 一律——锅里煮着红薯,锅沿下贴着黑黑的红薯面锅饼,或者筚子上蒸着黑黑的窝窝头,中间炖了一瓷碗辣椒糊糊。庄稼人粗糙,朴拙,也不乏调侃、幽默,互相之间会用这样的口头禅来宽心——“窝窝头蘸辣椒,越吃越上膘。”
在红薯打磨的时光里,消弥了物质的缺憾。
红薯是御寒保暖的佳品。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薯骨碌子下肚,能量迅速遍及全身,热血膨胀,浑身上下暖乎乎的。北风割着脸,孩子们划着冰棱上学,大人们扛着农具修渠,红旗飘飘,热火朝天。
毋庸置疑,人民群众充满智慧,是财富的创造者。他们把红薯加工成许多品种,温暖、丰富了那些困顿的日子。
入冬以后,乡亲们把一部分红薯放在红薯窖中,里边冬暖夏凉,可安然过冬,随用随取,供日常之需,非常方便。
红薯加工成红薯片便于储藏,免得腐坏。利用刮子刮成红薯片,在上面切一条缝,夹在绳上凉晒,晒干以后再磨成红薯面。在刮红薯片的时候,需要技巧,一块红薯刮到最后几片时要特别注意,把前指翘起,速度放缓,如稍不留神,则容易被刮刀伤着指头,经常有人为此流血缠纱。
不论红薯富裕的人家,还是一般的小户,家家都要下些粉条,以备过年过节时用,也算是庄户人家的头等大事了。其时,把大个的红薯挑拣出来洗干净,用机器打成红薯粉。然后叫上几个汉子帮忙,架一口大缸放在院子中央,上边罩上细箩,把红薯粉放到细箩里。汉子们挽了袖管,赤手用力按揉红薯粉,“嗨-嗨”有声,水和着淀粉通过细箩流到缸里,哗啦啦的响声如小溪在淙淙流淌,滋润在人们的心田。渣滓留存箩上,晒干可以喂食牲畜,猪特别爱吃。停一段时间,让淀粉充分沉淀,把缸里的水倒掉,取出淀粉放进一块大稀布里,四角兜起挂在树枝上,水流尽,淀粉干成团(又叫粉面子),下粉条的前期工作就做好了。
下粉条的时候是农家小院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大人和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刻。在院里支好一口大锅,放满水烧滚。一旁的案板上放一个大面盆,用手掰碎粉面子放进盆中,加适量明矾,用清水拌匀。灶下炉火正旺,锅里汩汩作响,汉子左手持着漏瓢,右手将淀粉水倒入,淀粉水成胶水状通过漏瓢流到滚滚的铁锅里,粉条受热很快成型。
院子里早已聚集了一帮孩子,他们盯着下粉条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汉子刚捞出粉条,大家一窝蜂地向前,甜言蜜语地端着碗讨要,然后喜滋滋地一溜小跑回家,兑上香油,放上醋和盐一拌,倚着屋墙跟蹲下,在袖子上蹭几下鼻涕,眯缝着眼睛,抿着小嘴开始慢慢享用。那吃相,那神态,看上去比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任何东西都美。
秋末冬初,霜重天寒。儿时的我,约上仨俩个伙伴一起,带上铲子和火柴,到田野烤红薯。田野的红薯还没收获,叶子蔫蔫的。大伙分工协作,有的挖坑,有的拾柴,有的扒红薯。选一位心灵手巧的,趁着沟边挖一个长方形的小坑,坑上边横着放十来根小木棍,然后把几个红薯放在小木棍上。坑里塞满柴草点燃,火焰借着风势,窜出老高,噼叭作响,烟雾在半空缭绕。大家一边小心地翻动红薯,一边伸出紫红的小手取暖。用不了一袋烟功夫,小木棍就会被烧断,红薯轰然掉落火中。此时要马上填土熄火,让红薯在里边闷上一会,等土上的余烟快散尽之时方可扒出。此时的红薯一个个变了模样,黑土黑脸的。因为烫手,红薯在左右手中交替,时而用嘴吹吹,温度稍稍降下来,剥掉烧焦的外皮,泛着热气的红薯的清香直入鼻孔,吃在嘴中软乎乎的,绵甜绵甜。整个过程充满期待,新鲜有趣。
城里街头巷尾也有卖烤红薯的,那是用炭炉子烤的,三块钱一斤,但总吃不出孩提时用土法烤红薯的味道,也毫无情趣。这只是城里人想换换胃口,吃吃新鲜而已。
红薯濡养着乡亲,塑造着他们的灵魂,也赋予了他们质朴、坚韧、良善的品格。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红薯吃多了烧心反胃。有现代人作诗形象地比喻当年的生活场景:“怎能忘记当年苦,深秋初冬出红薯。夜间遍地人声沸,争刮薯片为糊口。吃得个个吐酸水,胃病发时面黄瘦。做馍热时软如泥,等到凉时砸死狗。”
穷没根,富没苖,多黑的天到头了也得亮。改革开放后,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乡亲们昔日靠红薯裹腹糊口,而今靠红薯发家致富。依托传统优势,乡亲们大面积种植红薯,建起了现代化的粉条加工厂,产品畅销全国,走出国门。乡亲们过上了红红火火的小康日子。岁月流传,红薯作为贫穷时代的代名词早已过去,一去不返。
豫剧《七品芝麻官》里有一句精典唱词:“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七品芝麻官唐成亲力亲为,为民当家作主,体现了为官之道与其人格魅力。当下,我们的父母官何尝不是体恤民情民意,惠民利民,堪比唐知县的为官之道呢?
老话说:“红薯是个宝,作用真不少。”红薯不仅可以制作糖和酒精,还是是健康食品,治病良药。《本草纲目》记载,红薯有“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的功效,使人长寿少疾。还能补中、和血、暖胃、补五脏、治便秘等。
朋友告诉我,晚餐喜欢做成红薯小米粥,喝了腹中特别清爽,近来有些日子没吃了,心里难受,总感觉少了什么。是啊,厌倦了大鱼大肉的人们注重科学养生,改变饮食结构,青睐五谷杂粮。人们已经达成共识:粗茶淡饭,轻身养身。红薯作为调剂生活的一种杂粮为人们重新认识,渐渐走向人们的餐桌,红薯情结融入人们的骨子里。
红薯把我养大,我也将会在咀嚼红薯的岁月中慢慢变老。
篇6:小年琐忆散文
小年琐忆散文
二十三,洗灯盏。这是我们这里乡间的习俗,究竟始于何时,由何人所首创,我也不得而知。要想弄明白,恐怕得去请教民俗专家了。
腊月廿三这天是传统的小年,是送灶神的日子。灶神就是灶王爷,是一个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小的不能再小的神了,大概和弼马温是一个级别。相当于天庭配到每家每户的“蹲点干部”,和我们现在精准扶贫的结对子干部差不多。坊间传说,每家每户的灶头都有一位灶王爷。在旧岁逝去前夕,灶王爷要上天禀报蹲点人家一年的善恶,以供玉皇大帝决定赐福或降灾时抉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灶王爷要回单位亲自向领导述职,如实地汇报每家每户一年来的所作所为,给相关领导提供决策依据的可行性报告。要到正月初四才能回来。听爷爷说,送灶时要让灶王爷吃些麻糖,这样就可把他的嘴糊上,不让他在玉帝面前说三道四,报忧不报喜。也好让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我问爷爷,糊上嘴巴不是连好事也言不成了吗?上天以后,麻糖就吃完了,是怕他在路上遇到别的神时瞎说。爷爷这样解释说。末了,爷爷还不忘加上一句,临行时还要给灶王爷喝点酒,晕晕乎乎的,走起路来也不乏困。我暗想,这不就成了一个糊涂神了吗,要是在路上像隔壁的换生大叔一样耍起酒疯来,连女人孩子都得躲到羊圈里。要不像村东头的光棍刘四一样,一喝醉了就躺在村外的沟渠里,十人五马找不见,还是打伴子的小羊倌偶然碰到叫醒的。耽误了正事咋办?…....
从这天早上开始,送灶的爆竹一响,家家户户就异乎寻常的忙碌起来了,除了吃奶的孩子和坐月子的媳妇,几乎没有闲着的人。连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也手忙脚乱地帮大人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但往往是好心干了错事,帮倒忙的时候居多。年愈来愈近了,年前一系列最后的准备工作正式拉开了序幕,有点像现在的春节联欢晚会的彩排的意思。人们都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做着最后的冲刺,力求把该干的活儿都干好,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于是乎打扫院落的、粉刷家的、写春联儿的、糊窗花儿的、炒瓜子的、洗护里的——我们对被罩的叫法、蒸年糕的、炸麻花儿麻叶儿的、炸豆瓣儿的、煮猪头蹄儿的......。一时间,小小的村子男女老少乡齐上阵,锅碗瓢盆一起动。东家向西家借蒸糕笼屉,西家向东家借烧肉的铁叉,房前的给房后的送上一碗现炸糕,房后的给房前端了一碗烧猪肉。这些跑腿的活儿,理所当然地有我们孩子来具体完成。但只要空闲下来,我们也会零零星星地响几个鞭炮,那鞭炮声在干冷干冷的天气里炸开,像偌大房子中的一豆灯光,显得空旷而又微不足道。有时为了响声再大一点,我们干脆把鞭炮扔到空铁桶里,寻求刺激。空气里就散漫着幽幽青烟和火药的香味儿。愈来愈浓年味儿从各家各户鲜艳的窗花儿里,从左邻右舍油炸的年糕里和炖肉的幽香里,也从我们孩子手中炸裂的`鞭炮声里飘了出来。简直就是五彩斑斓、香味浓郁的流动着的交响曲,令人陶醉久久难忘。
我们家最为阔气的一件事,就是每年小年这天要开“肉窖”。说是肉窖有点勉强,其实就是个雪堆。那时农村大部分的人家过年都要杀一口猪,有当年的,也有接年的。每年的大小雪节气之间是杀猪的时候,杀猪这天,家人和同村的亲戚朋友要聚在一起吃一顿槽头肉(猪脖颈肉)烩酸菜、莜面窝窝。屠家除了吃槽头肉外,还额外地多吃吃一快儿“锁子骨”。我每年都对这块“锁子骨”垂涎三尺,但父亲就是不让我吃,原因很可笑,说是吃了“锁子骨”长大了生孩子会难产。我是男孩子,我又不生孩子,怕什么......当然啦,也要给烫上一壶从供销社打来的散白酒来招待屠家,就是为麻烦人家表示一下谢意。完了也不忘给邻居端一碗杀猪菜。最后,留下一些猪下水和膘油,自己吃,或灌血肠;再留一点儿少许的后座儿肉,以备平时待客时用。其余的,不舍得吃,预备过年时支应门户。于是,就地取材,把这些肉埋在院中的雪堆里,潲上水,冻结实了就是“肉窖”。和现在的冰箱或冰柜是一样的,只不过更天然环保。我家选在小年这天开肉窖还有另外一层特别的意思,这天正好是我二哥生日,母亲去世后二哥就辍学了,在家里是个硬劳力。大哥结婚有孩子后,和我们分家另过了,二哥就帮着父亲,承担起照顾弟妹的重担。每到这天,我就对二哥羡慕的不得了,甚至还有些嫉妒,心里酸酸的。瞧瞧人家这生日,又能吃猪头肉、又能吃猪蹄儿肉、还能啃排骨。多有福气!再想想自己的生日,八月秋忙累得灰头土脸,腰酸背痛。慢说吃肉,油水也不多。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灯笼。从小年这天开始,每家每户都要在晚上把灯笼挂出来。白天,女人们就赶着糊灯笼,成了不时之需当务之急。于是女人们就放下手头的针线活儿,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干起这活儿。虽然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她们都做得很是认真,一丝不苟不敢有半点马虎。仿佛糊的不是灯笼,而是荒寒寂寞的岁月里,心中的不可放弃的希望。她们手中的那些个花花绿绿的纸,又何尝不是渺茫的希望中,美丽而多彩的憧憬呢!只有在这一天,一年中家里院外忙得披头散发不可开交的女人们,可以奢侈地吃上一顿不是她们自己亲手做的饭,虽然是淡了点儿或咸了点儿,但都不那么重要了。只有在这一天,她们才会像个地主婆一样享受片刻。平日里洗衣做饭、掏灰挖火、打炭拾柴、打猪喂鸡的劳累和对男人们的种种抱怨,这一天都烟消云散既往不咎了。光景还得凑合着过,日子还一天一天长,她们绝大多数都选择了勤劳,选择了坚强,也最大限度地选择了委屈和忍耐。大部分的灯笼是用较细密的白麻纸糊的,上面再粘贴上一些彩色的条穗。也有用一种彩色草帘子纸糊的,还有用透明的玻璃纸做的,极个别也有装上玻璃的。灯笼的形状也各异,有圆柱形的、有五角星的、有扁球状的、有正方体的、有长方体的......。那时农村没有电,灯笼里点的都是煤油灯。小年的晚间家家户户都要燃放爆竹,爆竹热闹了一番之后,渐渐地稀稀拉拉的了。随后,就郑重其事地把灯笼挂在各自的屋檐下。我曾问过奶奶,为什么小年晚上要挂出灯笼?奶奶说,怕灶王爷天黑迷了路,给他照个亮光。我恍然大悟,但终究还是似是而非似懂非懂的。紫色的夜幕,像口大锅把小山村扣得严严实实的。天上高远而繁密的寒星眨着眼睛,幽灵一般。偶有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瞬间滑过了天幕。间或传来几声狺狺犬吠,夹杂着孩子们捉迷藏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从地里钻出来的,显得深不可测。这声音缓缓地融化在苍茫的夜色里,把小山村衬托得更加神秘而宁静。每家每户那悬挂着一盏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有的苍白,有的绯红,有的淡绿,有的橘黄……这些五颜六色的灯笼,参差地点缀在整个小村庄,给寂寞清冷的寒夜带来一片久违的温馨。
篇7:咸菜琐谈散文
咸菜琐谈散文
北方人习惯将腌制过的蔬菜统称为咸菜,南方人则不然,他们说的咸菜只是狭义地指腌制过的青菜。不同种类的蔬菜腌制品都会以其名称来冠名,如罗卜干儿、大头菜、榨菜等等。还有些地方将各种腌制蔬菜统称为“小菜”,而在江苏南部,“小菜”却是所有菜肴的统称。“菜”字在字典中的释义一是所有蔬菜的统称,二是包含鱼、肉、禽、蛋在内的各种烹调过的副食品。扯远了,还是回过头来说说咸菜。
过去,每年的秋末冬初是大量腌制咸菜的季节,我们那里(苏北兴化)有一种专门用于腌制咸菜的青菜品种,叫兴化白根菜也叫腌菜,腌菜有一副曼妙的“模特儿”身材,它的叶片下部连着很长的白色叶柄,整棵菜的高度能长到二尺,叶柄占三分之二。白嫩的叶柄腌过后比菜叶子更鲜更脆。因为产量高,价格特别便宜,记得一百斤只有一、两元钱。无论是在漫长而久远的农耕时代,或者是到了上世纪60年代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咸菜都是庄户人家一年四季必不可少的食品。因为不管日子过得如何艰难,人总要摄入一定的盐分,咸菜就成了最经济实惠的载体。那时候,一日三餐有饭、粥管饱,再佐以咸菜,就能算得上是小康生活了。还记得当时曾流传着一则童谣说:“新女婿上门,薄粥一盆,咸菜一把,不吃就打。”
腌制咸菜的过程并不复杂,通常是将整棵菜清洗后将其晾晒至半干,然后在每棵菜的菜心处放一点盐,再一层一层地码放在大缸里,一层菜撒一层盐,再将其踩实,最后用一块洗净的大石头压在上面。如果找不到石头,也可以用盛满水的坛子代替。过了一星期左右,青菜里面的水分就被榨出来变成囟水,整缸咸菜就浸泡在囟水中。再过几天,咸菜就“熟”了。这种咸菜叫囟咸菜,也叫水咸菜。吃的时候,将整棵咸菜从囟水中取出来,拧干了再切碎就可以食用了。生吃水咸菜特别新鲜、爽口。水咸菜除了生吃还有多种熟吃的方法,如可以加点油放在饭锅里炖熟了吃,还可以用其代替青菜烧咸菜汤,如果加上几块豆腐味道就会更好些。家乡有句歇后语说“咸菜烧豆腐——不须言(盐)之”本意是说有了咸菜就不须再加盐,泛指没得说的。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是咸菜煮小鱼,水乡的冬天,有一种叫旁皮儿的小鱼,放些咸菜煮起来特别下饭,如果冻起来吃,味道更鲜美。现在旁皮儿偶尔还能买到,不过很少有人家用其烧咸菜了,其实那时也是为了图多,加一些咸菜是为了让全家老小能吃得尽兴些。吃的时候还常哀叹小鱼儿的命苦,“在世拱水草,死了拱咸菜”。
那时候,家里的咸菜缸就相当于现在的冰箱,浸泡在囟水中的一大缸咸菜可以吃得一整个冬天。待到春暖花开时,咸菜就会慢慢地变酸,此时就要将剩下的咸菜捞出来晾晒,晒至七成干时再拌一点盐,将其紧紧地挤压在坛子里,水咸菜就成了可以长期贮存的干咸菜。干咸菜又叫老咸菜,另外还有一个俗名叫和咸菜。陈年的老咸菜会自然发酵成暗红色,在饭锅里炖熟了吃,别有一番风味,比水咸菜更香更绵软。如果在炖咸菜里加几片咸肉就更好吃了。特别是在夏天用那种咸菜烧肉,吃起来会有一点江南名菜——梅干菜烧五花肉的味道。
而今,生活水平提高了,咸菜作为一种主要的副食品的时代已渐行渐远,过去农村中用来腌制咸菜的大缸和坛子也大都闲置不用了。只是还有些怀旧的老年人偶尔还会腌一点水咸菜,也都是随腌随吃。如果需要配菜,市场里也可以买到腌制好的雪菜和酸菜。早春时节,住在乡下的老人们还都腌一点麻咸菜,麻菜是野生的,味道极苦,本不能食用,但腌制成咸菜后挤出苦水,味道特鲜,是城里人的稀罕物。
现在,有时面对满桌精美菜肴时,还会想起当年一大家人围桌吃饭时的情境——桌子上只有一盆混着粗盐的老咸菜。但愿那种日子永远别再回来。
苋菜古是一种农家腌制食品,它的原料是苋菜的莛子,本来是一种废弃物,经过腌制发酵后,却成了风味独特的小菜。与咸菜相比更经济实惠。喜欢吃的人更觉得比咸菜味高,更能下饭。
曾在一份小报上读到过一篇关于苋菜古的短文,文章中“古”字是食旁骨,那个冷僻字在字典中的释义是一种古代面制食品,与苋菜古的本义相差甚远,本文用“古”字,只是取其音同。究竟用什么字确切,只好留待专家学者去考证了。
腌制苋菜古的季节是在农历的五、六月,那时苋菜已经老得不能食用了,有的苋菜莛子已经长到二尺多高,在莛子上还没有开花结籽时,最适宜用来腌苋菜古。腌制过程并不复杂,首先要去除掉附在苋菜莛子上的叶子和赘芽,再将其剁成半寸左右的段子,腌制前还要在清水中浸泡一天,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去除掉苋菜莛子中的苦味。然后将浸泡过的苋菜段子拌上盐装进坛子密封起来就成了。有时为了让其发酵得快些,还要加一点陈年的苋菜古汤。一般情况下,经过十多天的自然发酵,就可以食用了。严格控制用盐量的多少是腌制苋菜古的诀窍。有经验的农妇通常都是每10斤苋菜段子拌一斤盐,用盐量过大,腌出来的苋菜古得不到充分发酵,吃起来又咸又僵,反之如果盐用得少了,腌出来的成品会过分发酵,其中的一部分较嫩的段子就会完全腐烂化成了汤,打开坛子口就会闻到一阵臭烘烘的.味道。
腌得好的苋菜古,是里下河地区的一道别有风味的小菜,吃起来有一种臭豆腐的味道。通常是用一个小搪瓷碗放在饭锅里炖,炖前在碗里放一些常用的佐料,除了葱、姜、蒜外还要加一勺家酿的豆瓣酱和辣椒,再淋上几滴油就行了。等饭熟了,炖在锅里的苋菜古也熟了,揭开锅盖时,就能闻到在米饭的香味中还夹杂着一种臭臭香的味道,会顿时令人食欲大开。与咸菜相比,苋菜古的味更高、更下饭。从成本上来看比咸菜更经济,只要化几斤盐钱就能够全家人吃好长时间。因此过去农村中几乎家家每年都要腌一些,特别是那些老小多又会过日子的人家,一年要腌好几坛子。美中不足的是,要腌出味道正宗的苋菜古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除放盐多少外还有很多影响苋菜古风味的因素,如气温的高低、苋菜段子老嫩程度、坛子口的的密封措施等都有可能影响到苋菜古的味道。困难时期的贫苦人家,不管腌出来的苋菜古怎样难吃也舍不得倒掉,因为盐是攒下来的几个鸡蛋换的,浪费掉怪可惜的。吃饭的时候,在门口就能闻到臭苋菜古的味道。
因为在腌制的时候,苋菜莛子已经长得很老了,其中难免有很多粗纤维,吃的时候就要像吃甘蔗一样将渣子吐出来,吐出来的渣子中又难免要夹带着一些食物的碎屑,因此过去吃斋念佛的人家不大吃,说是浪费粮食——“打人子”(方言:暴殄天物、亵渎神灵的意思)。传说有人吃了一辈子的苋菜古,后来遭了雷劈。这虽然是一种极端迷信的传说,但也充分体现了过去人们对粮食的珍惜程度。由此联想到国人现在每年浪费掉的粮食达数千万吨,真是罪过!
现在,餐桌上已经难觅到苋菜古的踪影了,只有一些生活在农村的老人们,有时还会腌一点,在久违了的廉价美味中追思那远逝的时光。
腌瓜子也是过去农村中经常食用的一种咸菜。单干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的田里种一点小瓜,其品种五花八门,有香瓜,酥瓜、骚瓜。香瓜中又分蜜罐儿、十棱儿、撕皮烂等。酥瓜又叫水瓜,顾名思义,这种瓜含水量最大,是夏日用来解渴的最隹品种,吃起来又清凉又爽口,但不大适合腌瓜子。最适合用来腌瓜子的是骚瓜。骚瓜的产量特别高,一条骚瓜最大的可以长到几斤重,价格也便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只有二、三分钱一斤,比腌咸菜的成本稍高些,那时有几句顺口溜说:“多腌咸菜少腌瓜,罗卜干子莫腌它,”
腌瓜子的季节是在农历六月大署至立秋之间,那时正是骚瓜大量上市时节。立秋过后小瓜大都下市了,农人们还要利用刚拉掉瓜藤的空地种一茬胡萝卜。比起腌咸菜来腌瓜子的过程要复杂一些,先将洗净的骚瓜纵向劈开,扒出瓜籽、瓜瓤,然后将剖开的瓜仰放在大盆或陶缸里,一层一层地洒盐、码放。腌制一天后就要就要拿到烈日下摊开暴晒,到了当天晚上,还要将腌制时滗出来的卤水在锅里烧开,再浇淋在晒过的瓜子上,这道工序叫烫卤。烫卤的目的是既是为了使咸味尽快入骨,同时也是为了使腌出来的瓜子更脆嫩,口感更好,反复暴晒烫卤两三次后,瓜子就腌制成功了,此时再将其晒至半干就可以装坛贮藏了。装进坛子里的瓜子,一直能吃到第二年也不会变质。如果在腌制的初期遇到阴雨天,没有太阳晒就烫不成卤,腌得半熟的瓜子就会腐烂变质,不过,在大伏天里也是难得碰到连绵阴雨的。
瓜子一般都是生吃,吃粥时,将其从坛子里取出一大块,用手撕成小块就可以了,也跟从坛子里抓咸菜一样便当。如果是吃的干饭,也可以将瓜子在饭锅里炖熟了吃,炖瓜子时先将其切成小块,在碗里放几滴油,加两勺自制的豆瓣酱,再加一点青椒。在上世纪60年代,吃麦片饭炖瓜子可以算得上是顿美餐。
此外,瓜子还有另一种高级的吃法。将腌制好的瓜子放到自制的豆瓣酱里酱个把月就成了酱瓜子,自制的豆瓣酱里有一种甜甜的鲜味,那种瓜子吃起来就跟现在市面上卖的甜酱瓜一样,特别好吃。不过自制豆瓣酱需要用粮食,在粮食短缺的年代只有少数一些人家才舍得酿一点,因此,酱瓜子也就成了咸菜中的奢侈品。
现在,很少有人家种小瓜了。粮食产区的农民吃的瓜、菜也和城里人一样大都靠买,村子里不时能听到瓜、菜贩子电喇叭的吆喝声。告别了饥饿的农民,饭桌上的菜肴也日渐丰富起来,吃咸菜饭的年代逐步成了遥远的记忆。瓜子作为一种咸菜的代用品也慢慢地从农民们的餐桌上消失了。
篇8:住院琐记散文
住院琐记散文
邻床住进了一位70多岁的阿婆,阿婆刚来时挺吓人。一直喊:“痛哪,痛哪,做人怎么这么苦......”床头放着呼吸机,鼻子上插着两三支皮管,手上打着两三瓶吊针,小便失禁。护士长进来说:“快!快!导尿管!”忙了一阵,安静些了。后来,女儿给她换裤子,说:“妈,你下身抬高一点,我好换。”叫了六七声“妈”,毫无应答,闭着眼,没半点反应。我想:“呀,这......不会糟糕吧?”女儿也慌了:“妈,妈,妈......”一迭连声地叫,用手在老人鼻子额头探了探。好半天,老人才“嗳――”晃晃悠悠地醒”过来。可是,答应管答应,她还是闭着眼的。她左右眼窝下各有一条较明显的淤青痕迹。
陪阿婆的是阿公,女儿,儿子儿媳说是在外打工。
女儿牛仔七分裤,T恤衫,身材壮实,一条马尾巴在脑后用橡皮圈随意地扎着,眉毛却是细细修剪过。
“老人家怎么了呢?”
“唉,讲起来浑身都是病。这不好,那不好。高血压,糖尿病,肾不好......这次又中风了。不知给老人看了多少钱......”看看我,又说,”钱看一点没关系,主要是年龄大,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今年来就没安心过。正月一次摔倒,腰不好了;农历4月份,对,是4月23,又摔倒,手脱臼了。医生也看得潦草,就外面糊糊上药膏,说好了好了,其实手腕位脱臼都没有按回原位,就这样吊着;这一次,又中风了,特别是摔伤的左手痉挛不止,老人一直喊痛。唉......”
“老人也可怜。”
“是哪,真可怜。她两只眼睛看不到。一只眼睛糖尿病引起,医生把它挖出来了;还有一只眼睛,本来模模糊糊看到,后来看什么东西也慢慢像一条影一样。当时以为是白内障,医生一看也说烂糊糊不行了,又做了手术......唉。”
我这才明白,老人的眼睛是一直紧闭的,她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唉......可怜的阿婆!
一会儿,阿婆醒了,又说手痛。哼哼啊啊的。主管医生来了,很年轻,应该参加工作不久,说:“该用的药都已经用了,你这是脑神经问题,我们医院里也就两三种这方面的药。”说了两三次,看家属没什么反应,只好直说了:“你们还是转到大医院,那里设备先进仪器多,只脑神经的药也多,对老人身体有好处。”
阿公说:“转到大医院语言又不通。”
“那年轻人语言通的呀!你们转到大医院,真的,康复快些。”
老人女儿眼睛看着墙的某一角,慢慢的,有点费劲,把话挤出来似的:“我妈也就......这样了,就在这看吧......我们......也不到大医院。”
医生出去了。阿公说:“什么大医院啊......花钱像流水一样,这检查那检查,差不多住个把星期又叫你回来,也没什么名堂。”
因家离医院近,我白天打完针,晚上回去。那女儿说:“你回去我晚上可以睡你床哦?”我说:“是啊,睡吧睡吧!我腾出床,就是让你们好睡点。”
阿公指了指墙边的一张叠椅,说:“要这样,我这椅子也不用租了。一张椅子一晚也要十块钱,医院里什么不用钱哦!“
老人家连十块钱也舍不得用。我说:“阿公你可以睡这藤椅啊!”
“我睡外面走廊。”哦,确实,外面走廊里,铺着几张临时病床,病房满时可以加急用。现在刚好都空着。
第二天早上来,床上的被子已叠成方方正正的形状。我躺上床。老人的状态比昨天好多了,跟女儿在说话。老人说话很大声,说到开心处还笑起来。女儿站在床边靠着墙,说:“会说会笑,说你病危住院,谁相信呢?”
我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就这样。老人哼哼哈哈,我也睡不着。半夜了,模模糊糊睡点过去。”她打开床头柜,拿出里面的猕猴桃。问老人要吃吗?老人说吃一点。她用水果刀削猕猴桃皮,问我:“你要吃吗?”我说不用,她说:“没关系,不要客气哪。“我说真的不用,我怕咳。她把猕猴桃的皮削了一半,然后用调羹轻轻挖出一片,送到老人嘴里。问:“好吃不?”老人说:“好吃。甜。”吃了几片,老人说有点咸。她给老人倒水。说:“给你也倒一杯吧!”又帮我倒了杯热水在床头柜。
老人喝了水,沉沉地睡去,呼噜打得很响。女儿在旁边,翻手机,说:“我看看,咳嗽吃什么好。山药吧,山药补,吃点山药补补气......你这急性肺炎感染,没关系的。”
我们素昧平生,只是偶然地同一病房。她却这么热心。这热心,又是那么亲切和自然。
傍晚,阿公问阿婆吃什么。阿婆说嘴巴没味,不想吃。阿公说:“吃面?”阿婆点点头:“吃一点也可以。”阿公出去,回来时手上提着一袋面条和两个一次性碗,说:“多,你吃不下。我们俩吃一碗好了。”女儿在旁边嚷:“怎么吃啊?!你也不饱啊!”“不会不会。”阿公把碗摆到床头柜上,把盛面条的袋子放在一个碗里,又从袋子里夹出一些面条放到另一个碗里,自己坐下,喂老伴吃,喂好了自己吃剩下的。
女儿出去吃饭了。回来时,手里也提着一袋面条,笑嘻嘻地说:“爸,我刚才在下面吃面条,煮的太大碗了,吃不下,带回来你吃吧!”阿公说:“我刚刚吃过啊!”“那你不吃就要倒掉了。”“倒掉干啥?作孽!”阿公打开袋子,“这么多,一碗全满......”女儿拿了张凳子给阿公坐,阿公“呼哧呼哧”三下两除二把面条吃好了。
第三天一早。阿婆说要上洗手间。女儿和阿公合力将阿婆板起,半抱半挪移下床坐在轮椅上。约莫过了个把小时回来,又把阿婆搬到床上,俩人累得气喘吁吁。
女儿的手机响了:“啊?......又要交钱?!”放下电话,说:“昨天刚刚交了四千,今天又要交两千!......”
“交一千先......”阿婆说。
“交一千?......妈,医院随便你乱缴费的啊?缴五百,不用缴更好!”
女儿出去打电话,好像在和其他家人商量。一会儿进来了,说:“先交进去。到时也有报销。”
“报销也有限......这样看得起啊?”阿公说,好似喃喃自语,“出院吧......”
“出院出院......病止止住,回家吃药就可以了。”阿婆的耳朵很灵,也开口说。
“你手还痛吗?”
“不痛不痛......呃,好像还有一点点......”
“你手本来就没接好,想全好不可能的。”阿公说。
“药水五六百一支,没打好怎么可以出院?"女儿站在床头,看着药水说,”.打打好要明天。明天八月十五,又不好出院。那也就后天了。”她口里念念有词。
她出去交钱了。阿公搬了凳子坐在门边。阿公很瘦,眼窝深陷,眉毛都有点花白了,很长,长长的眉毛显出老人的慈祥。但现在,这慈祥的脸是愁苦的。他的两侧脸颊,从颧骨开始,像峭壁一样,直直地斜削下来。峭壁上又有几条细细的线,不堪重负似的粘在一起――这是岁月之刀在他脸色斫下的痕迹吧。他的两只眼睛,眼珠有些浑浊,像两口深深的黑黑的被时光蒙上灰尘的井。
主任医师带着主管医师还有几个年轻医师来查房了。主任医师四十岁左右,圆脸平头,看起来也是很精干勤恳的人。问阿婆感觉怎样,阿婆说有好一些,但手还有一点痛。
“你这手想全好很难的。跟你原先手接的不准有关系,跟脑神经也有关系。”主任医生说,“转到大医院吧,好些。它那里药也多。”主管医生说已经说了,他们不去。“我们想出院了......”阿公说,说着说着声音就大起来,“这药水这么贵!一天四千多!这么贵医院有没有搞错啊?”
“医生又不管钱!你要怀疑的话你去查。老人家,你听我们医生讲,这看病没有什么穷人家富人家,跟医生没关系的!医生不会说你穷人家就不把你看好,富人家就对你好些。你到医院来,医生只知道你是病人,只负责把你的病看好!”
“第一天过来交了三千多,昨天交了四千,今天又叫我们交钱......”
“有的药必须得用,你不用病看不好......你要嫌贵,有的项目不检查就不用检查了。可你到医院来,该检查还是要检查,要不怎么办?“
“一夜四五千受的了啊?我们农户人家,一年赚多少有定数的......”阿公的声音也小了。
“医生不管钱,你不要跟我们医生说钱!”“收费是电脑设置好的,又没有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大家统一的'!”其他医生也说。“你要看就看,不看就出院,随你。跟我没关系,钱又没有拿过来放我裤兜里!”主管医生大声说。
阿婆在床上歉意地说:“庄稼人不会讲,医生你不要放心上。”
“不会讲就不要讲!每个病人都这样,医生听得下去吗?”医生也生气了,但也很无奈。
“阿爸说什么呀?!跟医生怎么说啊?!”女儿也回来了,数落爸爸。
医生来到我床边,他也有点委屈。我说:“不是有农保吗?”“农保没有全报,今年调整了报百分之六十,比原来的又下降了些。国家负担不起。而且第一次住院扣掉七百,老百姓不知道,看病钱用得很快就讲我们医生了。我们有什么办法?这钱又不是我们定的......”
医生走了。
女儿说:“你跟医生说什么呀?!跟医生有什么好争?!”
“我没跟他争。”
“药水五六百一支也得看啊!医生要说钞票一万两万不用看啊?人难过不用给妈看啊?”
“我要回家......”阿婆在床上说。
“今天药水还没打好呢!刚刚交了钱!“女儿说:”妈,要回家还是在这里,你自己要想定啊!”走到窗户边,她去看外面的天,外面的天还是有点灰蒙蒙:“三天,已经九千几了。今天交的钱,可能也只顾今天......”她转头,看看我,不知是羡慕还是其他什么口气,“还是你好,看病不用自己钱。”
我好像有点自得。但,慢慢地,有一丝其他感觉浮上来了。它告诉我:这“自得”是可耻的。
“可以看谁不想看看好呢!”阿公说。
“十六......十六回家!“阿婆下了决心似的说。
“那就十六吧......”女儿说,也好像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似的。
十六很快到了,他们办了出院手续,把阿婆抱到轮椅上,收拾东西,有两三个包裹,外加一大袋药。女儿再次检查是否有东西落下,她弯下腰发现床底有个尿盆:“这要带回吗?”“带!干嘛不带?都是钱买过来的!”我问:“车子来接吗?”“有,有。残疾车就是了,三个人,车轮溜一下,半小时就到家。”阿公说。“路上小心点,回去好好休养。”她女儿说:“哎,回家回家......你在这里,再看两天,看看好。”她留给我一个笑,但那笑,好像浸了苦涩的勉强的滋味。她转身去推她母亲的轮椅,又自言自语了::“回家?回家也没办法哦。爸一个人怎么照顾啊......”
阿婆走后第二天,临床住进了另一位阿婆。
七十多年纪,很瘦。说自己已经住院一个星期了,今天刚转到这床。
她儿子在削苹果给她。问我:“这位女同志你要吃吗?”
“你咳嗽?咳嗽吃一支黄花加枇杷叶就好了。枇杷叶,我爱人经常摘过来吃,吃得很好的。一支黄花,清热解毒。”他知道我的病症后,很热心地说。
第二天八点多,医生来了:“我们这里就这样,该用的药已经用了,还是建议你转到大医院。那里设备好点,做个手术就可以。”医生一而再地嘱咐――昨天下午,他就已经这样说过了。
“人这么虚弱,再做手术怎么受得了?”阿婆儿子说。
“其实也不是手术,就是微创,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住院六七天就看了一两万,再转到大医院,钱看下去怎么得了?!”阿婆躺在床上。她的脸色暗黄,眼睛有点干枯,鼻孔上插着皮管,手上打着针。她说,“我好了,今天身体也不发烧了。不发烧我人就舒服了。”
“这只是暂时止住。你的病源还在里面,得取出来。要不然等它再发作可就不是现在打打针这么简单了。你们家里人商量一下。”医生走了。
“我老人家,七十几了,有什么关系哦!”阿婆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这边说。
“什么叫七十几了没关系?人家一百多岁还想活呢!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你要再发作,怎么办?谁知道?”阿婆的儿子,坐在床边凳子上。他人有点偏瘦,脚很长,弓着背,“医生刚才说了,四五千差不多......钱看了没关系,主要是身体好。“
“刚才医生也说了,这不是什么手术,也花不了多少钱。能看还是尽量看。老人家身体好,儿女在外也放心。”我也劝说。
“医生说四五千,到时加上其他零碎的,陪护的,又要万把块了。“老婆婆眼望着输液瓶。浅黄色的药液正从瓶子的皮管里,一点一滴流入她体内。
“村里前次老李看病,同姓的人钱凑起来给他哩......”老婆婆的儿子说。
“谁凑钱给你哦?一家顾一家,都不容易......今天凑钱,明天讨饭......”老婆婆说着,慢慢地眯上眼睡过去了。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打针,针打好,我也出院了。
走出房间,老人的儿子正躺在走廊边床上。他说:“你好啦?出院啦?”
“是啊!”我说,”这几天你也辛苦哦!慢慢陪,让老人家早点好!“
“嗯。我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是转院还是再看几天出院。“
我朝他挥挥手。他也朝我摆摆手,笑了。只是,那笑,好似浸了苦涩和有点难以言说的勉强。
是那样地似曾相识。
来到住院费用清算处,当时押金两千,退还一千六,我暗喜,一周只用了四百?里面的工作人员说报销部分已经扣了。拿出账单看,果真几天费用是四千多。幸好,有报销。要不然......不过心里还有点是纳闷,几天时间打打针,吃吃药,再加上前面一两天的几项检查化验,怎么就这么多呢?来到护士台,护士说是这样,有的化验,很贵。
乘电梯,电梯里三个妇女在讲话。一个说:“幸好有报销,看个阑尾炎一万多。”另一个说:“前几年,阑尾炎手术只有两三千。现在报销了,报销部分除掉,还要这么多甚至更贵点。”还有一个说:“什么都往上涨。”
走到一楼大厅,门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头发蓬乱,穿着破旧的夹克,裤子上好几个洞,一只腿裸露在外面,肿着,还有点未干的血痕。他的手,护在那只腿上。他的眼光,看着来往的人群,透着无助、凄茫......
我迎着风,低头匆匆出门而去。
他的眼光,在背后,总感觉,有一点凌厉......
篇9:琐忆的散文
琐忆的散文
我骨子里是一个极其怀旧的人。
圈内的朋友都知道我的衣服是多年才置换一套的,那日暮秋去许昌小聚,徐工便曾指着我的牛仔裤说,你这条破裤子穿了只怕有九年了。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确实穿了许多年了。如今我屋内一角,依然挂着一件跟了我四五年已严重褪色的黑色小西装。起初,我堂而皇之地穿着它来回穿梭于所能出入的任何场合,直到我母亲说它旧,朋友说它旧,同事说它旧,我才意识到也许真的不能再穿了。我对于旧物的感情自然也涵盖了书籍的。高中时期包括语文、化学、物理等几乎所有科目的书本以及教辅材料至今仍安眠于老家一个橱柜里,而其中尤以语文课本保存地较为完整,仅遗失了一册,而该册中恰恰便选入了鲁迅先生作品中我最喜爱的《祝福》,颇为憾事。父亲虽把部分旧书卖过一次,然语文课本都完好保留了下来。幸而如此,每次返家时,我才得以将这些泛黄的课本从旧书堆里翻检出来,置于床前案头。寂然之夜,明月半悬,便随手拿起,翻看几页,那歪歪斜斜又密密麻麻地交错于课本铅字间的注脚,总让我忆起已故张要红老师讲课时的点点滴滴。
张要红老师离开人世已有十余年了,他的样貌我也已记得不甚分明。只约略记得他衣着质朴,个头体态中等;讲起课来,声情并茂,生趣盎然;笑的时候总是抿着嘴,涨红了脸。铃声响罢,他胳膊下夹着课本大步走进闹哄哄的课堂,神情豪迈而激越。
我沉静下来,默默地想……
“蔡朋辉!”
浑身瑟缩着,埋首课本间的我在听到张老师声音那一刻,脑子是一种虚空的状态。那时,我右边已经站着一位没有回答上来问题的同学。我木然立在那里,支支吾吾一阵,终于也没有回答出来。那是一段没有标点的文段,回答者须将正确的标点读出来,这是前一次课上老师留下的课业,自然我是没有准备的。我不敢抬头,听不见声音,只感觉老师失望而灼灼地目光长久凝固在跃动的粉尘和时光里。
第一次被提问,便落败,着实给了我莫大的打击,在接下来张老师的课上,我再没有了正襟危坐那样昂然而坦然的勇气,也不那么敢与他目光对视了。课下,我暗自用心准备功课,以期在再一次的提问中对答如流。幸而没有等太久,我便遇到了《烛之武退秦师》。右边那位同学再次哑然立在原地,而我却霍然而起,慷慨诵曰:“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嗡嗡嘤嘤的课堂之外,天空纯净地蔚蓝,有流云轻浮。
张要红老师推崇鲁迅,这影响到了我以及班内许多人。《纪念刘和珍君》、《为了忘却的纪念》,他一句一句读,一字一字讲解。我深以为他是在用心灵感知那些笔墨的,文字有感情,知冷暖,可烛照写者之心,可熔冶观者之情。鲁迅先生目睹一批又一批“中国很好的青年”被残忍屠戮,他们的血层层淤积起来,令他难以呼吸,而他却只能“避在客栈里”,“于炮声中逃在英租界”;只能“用这样的笔墨,写几句文章”,这是怎样的一种悲痛与无奈呢。这种感情,张老师显然是深刻领悟的,他更读懂了先生何以要“延口残喘”。
于是,他停顿下来问道:“你们觉得鲁迅是怎么样一个人?”
课堂一瞬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举手。过了一会,王会军同学才缓缓举手起身说:“我觉得他比较睿智。”
不少人笑了起来,课堂也有些骚动。张老师却对王会军说了一句“请坐”,然后接着说,“在你们笑的时候,别人已经拿到了高分。”
每周一次的作文课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回忆与遗憾。作文中写得好的,便会被张老师挑出来,在课堂上念一念。这是莫大的荣耀。当时,我前面的殷晓丽同学,左边的吴二兵同学,均是班中的佼佼者,才思敏捷,文采斐然,二兵更兼写得一手好字。第一次作文课,二兵的文章《目标》便被张老师打印了出来,分发全班。散发着淡淡油墨香的纸张,似乎有着魔力,套牢了一个少年的梦想。老师极认真朗读着或许在他看来十分稚嫩的文章,文中“歪歪斜斜”四个字再没有被我遗忘。此后,作文能被张老师念一念,便成了我的心愿。每次作文,我都很用心去写,但不知为何,总也写不出打动他的文字。发作文时,我的名字总是很快便响起,就意味着没有被留下。唯有一次,作文已然发完,我的却不见踪影。我便携着砰然心跳与极富渴望的眼神走上讲台。
“张老师,怎么没有我的作文?”
张老师微微一笑:“朋辉是吧,有啊,有你的,我刚才还见到的。”
老师话音未落,我的作文便从后排被传了过来。
就这样,整整一年,我也没能成为幸运儿。而高二时,张老师按照学校安排依然带高一,便更没有机会了。仿佛是在一瞬间,我便对他的失意感同身受了。
在一个重理轻文的校园,留给语文的'只能是一片沙漠。沙漠之上,只生野草。如果仅仅拿语文教学作为一种谋生职业也就罢了,照本宣科,把该讲的讲完,没有人会说你什么。然而,于那些真正热爱文学的人又会怎么样呢?张老师便是其中一个。
当他正兴致勃勃地品析一段诗文时,却瞥见下面不少人用语文课本做遮掩,却暗暗拿出物理、数学、化学……这些科目的习题做演算,会流露出怎样的哀伤呢。但他不会去说,不会去管,因为他明白在这样一个学校或者说社会,这一切是难以改变的。晚间自习,排的有语文的话,他也只会匆匆在班内绕两圈,有几回还带着醺醺酒气。他不愿看得太真,因为真正在看语文的并不多。有一次,在课堂上,他忽然说:“傍晚的时候,看着大家都带上了耳机开始听英语,我只有默默地走开。”现在想来,不禁要留下眼泪。
自上高二以来,和他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有时候一个月也难以碰上一面。偶尔碰上,他多半也是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搀着。和他打招呼,却只得到呜呜然的回应。到高三,课业愈发繁重,他的消息几近全无了。
秋末冬初,天气极寒了,操场后面的桐树叶子也开始簌簌飘落。一个下午,正上课,外面忽然有人神色凝重地进来把老师叫走了。教室一片哗然,甚至有人说可能是去商量放假的事儿,然而,我们最终得到的却是张要红老师出车祸生命垂危的消息……
这一次,他喝得实在太多,又是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摇摇晃晃地回家……
医院重症抢救室,张老师的头被绷带紧紧裹缠,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喉咙处也破了一个洞,被纱布缠着,呼气吸气时,那布便一起一伏颤动着。深夜,风呜咽,室内除了机器的滴答声,便只剩死寂。曾经在我们面前嬉笑怒骂,谈笑风生的张老师永远埋进了冰冷的黑夜里。
不能再听他讲课,于我而言,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十多年前的我,初坐在高中教室里,初听他讲语文,如沐春风,那种感觉,只在很多年前的一个语文老师那里有过。那时读小学,我性极顽劣,常在课堂上捣乱,老师们对我深恶痛绝,惩罚起来毫不手软。有一回,即将下课,我看到负责敲铃的老师已经拉起了线,便在班内“当当当”地喊了起来,被老师听到了。他便拿起一条棍子在我头上狠劲敲了几下,我伸手去摸时,已有疙瘩跳了出来。但唯独有一位姓边的语文老师对我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她不让我跟那些坏学生在一起,说我跟他们是不同的。她对我要求极为严格,总提问我,稍有进步便在全班通报表扬。而我的作文她也常读给大家听,但我能听出来,那作文她是作了很多修改的。对语文有深厚感情的人,原来,教课育人的风格是一脉相承的。
透过刺眼的阳光,我回望初时,发现那里早已零落成泥。没有了教室,没有了被斜切进来的阳光照亮的老师的身影,但断壁残垣之上,却仍有一群人在徘徊,在歌咏。十年,只在一瞬,从未远离。
★琐忆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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