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师范毕业,学校组织实习,我厌倦那种形式上的羁绊与做作,便借口逃到大西北一所中学听课,以此来唤醒曾经的些许记忆。
我来到高三服装专业教室,在同学们谈笑、诧异的眼光中,才发现他们班是清一色的旧衣破袍,实实在在的“落后国”,我很是窘然,手足无措。
请问:“你找谁。”
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回过头,一个女孩正肃然地立在我面前,对着我甜甜的笑。我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懵住了,忙吞吐答道:“不,不……我不是来找人,是来……来向你们学习的。”女孩指着一个座位请我坐下,我便乖乖地坐了下去,在靠近邻座的课桌上,我随意打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起来。
上课铃响了,教室里顿时变得极其安静,连那相隔两间教室之远,老师上楼梯的脚步声也清晰可辨。不多时,一位老师便走进了教室,但他似乎并没注意到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只管讲自己的课,课堂出奇的静,居然没有一个人惊奇于别人的存在,更别说回头观摩我这个珍稀动物了。
就在这静止的屏息中,我的呼机响了,尖锐的声音,惊醒了伸长脖子的每一个人的耳朵,打破了长久以来酣睡的课堂,刹那间,所有目光一齐回头扫向我,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罪不可恕、危如累卵,就差没被这群仇恨的目光电死。看这架势,“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立马跑出教室强行关掉呼机。
下课后,同学把我围了个严实,他们那亲切、殷诚、善良的谈问如从天而降的珍珠,一粒粒掉在我的心里,使我全然忘记了刚才的罪恶,仿佛受到莫大的安慰与庇护。渐渐地,我不再感到有距离与畏惧,同这群天真、可爱的孩子在一起,也不得不让人感到欣喜与乐不思蜀。
下午是体育课,我留在教室,随同的,还有早上帮我安排座位的女孩,我问她为什么不去上课,她沉默半晌没挤出一个字,一会儿,她朝我走过来,只见她的腿一拐一拐的,原来她是一个残疾人。我马上懊丧起刚才所问的问题,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相,连声说:“不要紧,不要紧……”看她没有异样,我心便也得到了慰藉,我很诚率的和她聊了一节课,了解到一些有关她的情况,并互通了姓名。之后的一些日子,她便主动找话题跟我调侃,那话语里似乎也加入了点怪怪的味道。
由于时间不允,六天后,我便要告别这个班集体,告别大西北。临走那天,她来送我,我默默地看着路面,彼此一言不发,我难以捉摸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那一拐一拐的双腿时常在我眼前摇晃,我突然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疼,仿佛听到自己摔碎在地的心。正在这时我的呼机响起,迎着我的注视,她昙花舒展似地埋下了原本苦涩的脸。
“快回去吧,你还要上课呢。”我言不由衷地说道。
她如梦初醒,猛地抬起头,似有话要说,却又强咽了下去。分别时,他用手指指我的呼机。
“可以告诉我你的号码吗?” 我本不情愿见到她坠挂于脸的珠子,但她楚楚可怜的双眸与哀求,让我不由自主地在深情中告诉了她,也全然看到一颗泪珠从空中掉下来。
返校后的第五天,我收到一包厚厚的东西,是她寄来的,里面除了四五本书籍,还有一件衣服和一封信,信里一再问我何时回去听课,又是否可以做她的朋友。晚上,我的呼机响了,我去复机,电话那头正是她,谈话中她显得非常高兴,同时,又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谈及的内容只是把她信上要说的复述了一遍。
此后,隔三差五我便收到她的来信和传呼,涉及的内容也无非是她在校的生活琐事,再就是问我何时回去听课。我开始有点后悔,后悔不该去那里听课,后悔不该告诉她自己的地址、呼机号。我也终于变得迷惘,有了一种苦心孤诣的失落。
我知道:对于一个成长中的女孩,默念着对感情之神的恩谢,最重要最重要的莫过于别人给她的关怀与抚慰,但我不愿也不能给她这些,我无心摧毁一颗纯真、虔敬的心,这个现实的馈赠,也不是她追求的那种没有回报的付出,而是高考,摆脱贫穷的信念,注定她一生幸福的夙愿。
我终于决定给她回一个电话——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要告诉她:我已经答应和她做朋友,并借以现在忙于找工作分配,地址、呼机均有变更,希她以后别再写信、打电话给我,只顾好好学习,待高考过后,我自会回去看她。
我撒了一个没有代价的谎言,尽管是那么难以开口。
以后,我真的再没收到她的来信、传呼。或许,她还沉溺在我的那一美丽谎言,但一切都会随着我呼机的停止而停止。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推开窗户,发现高考已经过去了!
★为了规范
《为了停止的呼机.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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