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继学告诉我说:“张稔穰先生去世了!你知道吗?”我心里咯噔一下子:“不知道啊,什么时候……”“上个星期天!”啊?我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真没想到,这么,突然……他竟走了!2009年6月14日。
去年八月,我们九八届曲师学子十年聚会的时候,见到张先生,身体似乎还好。好像说刚恢复出院。不过他依然乐呵呵的,嘴巴可爱的歪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头顶闪着光,精神还算矍铄。因为我们在一个席挨着用餐,他不时地询问我的情况。鼓励我好好做事,又说起我课题的事,劝说我不要急于求成……
应该是05年冬天,我因为自己的一个课题跑去曲阜母校见了他。
“兴葆啊!我知道,他乐呵呵的,跟张锐同学是吧。”他还是提着个暖瓶,利索地打开办公室,进来他请我坐下。
“你上学的时候还给我干过话儿。”他放下暖瓶,坐下。
“呵呵……那么点儿小事儿,老师您还记着呢!”
“不能忘啊。”他笑眯眯的似乎燃上了烟卷……
“老师还送我你的大著《聊斋志异艺术研究》呢!这本书对我有很大帮助和启发,我现在上课还常常参考呢。”
“哦,还能看吗?那书……”
“当然,当时杨广敏老师见我拿着那本书,就说,这可是好东西啊。你仔细看,有多漂亮啊!我当时傻傻的,还以为杨老师只是说这书的装帧设计呢。后来细心地读了,才知道什么叫真漂亮!”……
后来说了些什么,记不真切了。只记得我又询问了他有关课题的事。
他慢悠悠地说:“花间词是吧?这方面我不行,我可不是专家,没有多少发言权。我顶多给你指点指点大致怎么做。”他很细心地说了许多中肯的意见。坦白地说,我个人没有受过学术上专业训练,纯粹是抱着对于学问的一腔热血来搞东西,这就难免路子上的狂野。所以,张先生的意见对课题的进展和完成起了重大的指导作用。
“我给你推荐一个词学专家吧。你去拜访他,让他再给你指点。”他说的就是崔海正先生。我听了别提多高兴了!
“你要我给他现在打电话呢,还是写封信?”他问我。
我说:“先打电话,再写信吧。”看着张先生不厌其烦地忙碌,又打电话,又写信,我真有些过意不去。后来到了07年夏天,我才揣着信去拜访崔海正先生。那时我的课题已经基本完成了,崔先生又给了我许多有关写作体例上的宝贵意见。两位先生对我这样一个学术后进的巨大奖掖和无私帮助,本身也是一次优秀深刻的人格示范教育,使我受益匪浅、终生难忘!
2008年9月,我的小书《花间词品论》由齐鲁书社出版了。可是因为我的懒散和拖拉,一直没有给张先生寄送。不但如此,去年冬天,几位师长来东营,我就听说张老师似乎身体不佳,又住院了。我竟然也没有去探望探望!甚至没有一句问候!一直到今日听到他仙逝的消息,让我有说不出的愧疚和懊悔。一个月前,我才把书寄去,现在估计他当时一直在病中,肯定也没有看到!
去年聚会的时候,他已经不饮酒了。我又想起十多年前,有一次他请我们几个学生吃饭。因为那时他还没给我们开课,所以席间我才见识了他特别的风格——平易、悠然、素朴而又高蹈。他绝没有哪怕一两句虚套的话,只是很自然、很平淡地说,话不多。多时悠然地吸着纸烟沉默,眸子里突然一闪光,又要说话了。说完了,自呷一小口儿酒。他独自一盏小酒盅,大概每次就是喝这么一杯,不多也要不少。从不劝人酒,也不听别人劝酒。他似乎一直遵循着自我的节奏和韵律,想喝时就喝,不想喝就任别人喝。这样的名士自洒落的风采,我当时就很有些倾慕而欲罗拜了。后来,又见了他的书法,飘逸中不乏沉实,那风姿我就更加艳羡了。然而,他一直又是那样素朴、自然,似乎平常平淡无奇。我常觉得,这才真是我们难以企及的。
先生有很多很多门生,我只算作一个门外不成器的小学生吧。在他心目中,我或许连一小点点儿位置也没有。可是,先生在我心中却是那样高大、沉重同时又慈善、平易。
在这潇潇雨声的清晨里,偶尔会有一两片厚大的叶子悠然地飘落下。它们来自那些的法桐最高的顶颠。文史楼前,那一排高大、伟岸的法桐的顶颠。虽然是初夏,恰是绿肥红瘦的时节!
要是平时,这个可爱的老头儿又该提着暖瓶从那边的浓荫中走来了。或许一只手里还缭绕着纸烟。嚓嚓,嚓嚓……他走来了。笑眯眯地。转身。升阶。进楼。嚓嚓,嚓嚓……他不停地走着。留给我们一个深灰色的背影。可是,转瞬,就消逝了……
★铅笔先生
★鲁迅先生
《怀念张稔穰先生.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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