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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主要形象

时间:2013-04-20 09:40:45 明清小说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贾宝玉:
  宝玉是小说的主人公,是爱情、婚姻悲剧的中心人物,是全书众多矛盾的焦点,也是作者热情讴歌并寄予理想的人物。作为封建贵族阶级叛逆公子的典型,贾宝玉的叛逆性格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鄙视功名富贵,讨厌仕途经济,背弃封建主义的人生道路。
  在“百年望族”的贾府,“子孙虽多,竟无一个可以继业”、“竟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下,宝玉的衔玉而生,曾给家长们带来过巨大的希望。希望他“读书明理”,将来为官做宰,光耀门楣,做家族的继承人。万万没想到宝玉竟这样深负众望,不走“正路”,最终成为封建贵族阶级的逆子贰臣。
  其实也并不完全出自家长预料。早在第二回“抓周试志”时,贾政见刚满周岁的宝玉就只注意脂粉钗环而大为不满,说“这孩子将来不过是个酒色之徒!”后来渐渐长大的宝玉,果真就是不肯“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而是“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若狂”,“潦倒不通庶务,愚顽怕读文章”。生活的主要内容是“在内闱中厮混”。不喜读书,不肯科考,也不想做官——“三不”。“可怜辜负好时光,与国于家无望。”
  宝玉不喜读的书,主要指的是那些理学典籍、时文八股之书。比如,他上学的第一天,父亲贾政就训教他“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第9回)。“自今日起,再不许作诗作对的了,单要学习八股文章。”可宝玉却只喜欢“旁学杂搜”,得到《西厢记》《牡丹亭》,“如获至宝”,并向黛玉推荐,说它“真是好文章”,“看了连饭也不想吃”。而把那些讲谈“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孔孟儒学、“代圣人立言”的理学等书籍,则斥之为“杜撰”。任凭父亲催逼,塾师严教,对《四书》仍然“大半夹生”,“断不能背”。对时文八股,他更是深恶痛绝,第82回他说:
  “还提什么念书,我最严这些道学话。更可笑的是八股文章,拿它诓功名混饭吃也罢了,还要说代圣人立言。好些的,不过拿些经书凑搭凑搭还罢了;更有一种可笑的,肚子里原没有什么,东拉西扯,弄得牛鬼蛇神,还自以为博奥。这哪里是阐发圣贤的道理。”
  他认为时文八股、科举考试,“不过是后人饵名钓誉之阶”(第73回),他骂那些热衷仕途经济、追求功名富贵之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国贼禄鬼之流”。他声明不愿与贾雨村那类当官的交往。史湘云、薛宝钗劝他“该常会会这些为官做宦的,谈讲谈讲那些仕途经济”,宝玉马上给她们难堪:“姑娘请到别的屋里坐坐罢,我这里仔细肮脏了你这样知经济的人!”(第32回)作为贵家公子,宝玉对珠围翠绕、锦衣玉食的荣华富贵生活却极为反感、厌弃,经常抱怨说:“可恨我为什么生在侯门公府之家?”“我只恨天天圈在家里,一点儿做不得主。行动就有人知道,不是这个拦就是那个阻的……”甚至烦躁地喊道:“死后要化灰化烟,再不要托生为人了!”对贵族家庭中的种种繁华热闹,他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漠。姐姐元春一朝选在君王侧,被封为贵妃,“宁荣两处上下内外人等莫不欢天喜地”,只有宝玉置若罔闻,若无其事。贾珍请客唱戏,他也只略坐一坐就逃开了。他所乐于交往的“正经朋友”是那些同它具有某些相同思想、气质的下层人,如秦钟、琪官(优伶蒋玉菡)等。在秦钟面前,他颇感自惭形秽:
  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可知锦绣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第7回)
  第33回宝玉遭父亲的毒打,原因之一就是“在外流荡优伶(指琪官),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逼淫母婢。”这都说明了宝玉无心功名仕途,倒是留意于风月诗酒。还有一个非常说明问题的情节,就是第五回宝玉跟秦可卿找个午睡的地方,先进去的一屋,挂一幅画是《燃藜图》,表现的是汉代大儒刘向夜读,神仙以燃着的藜杖为他照明的故事,图画两边的对联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图画、对联的意思合起来,显然是在宣扬苦读圣贤之书,精通人情世故。宝玉一见这个,就忙说:“快出去,快出去!”后来秦氏又把宝玉领进自己的卧房,卧房里也挂着一幅画和一副对联。画是《海棠春睡图》香艳风流无比,对联是:“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宝玉一见就忙说:“这里好,这里好!”由此可见宝玉的人生态度,他要的是“春梦”,是“酒”,而不要所谓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其次,无视封建的伦常和秩序,具有朴素的平等意识和民主思想。
  封建社会里,尤其是在贾府这样的贵族之家,“男尊女卑”、“主贵奴贱”向来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可宝玉却无视这样的封建伦常,有着自己独特的妇女观和主奴观。宝玉早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发表了警世骇俗的“女清男浊论”(也叫“水泥骨肉论”),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第2回)第20回,他还说:“原来天生人为万物之灵,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作为贾宝玉“衬身”的甄宝玉甚至还这样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原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宝玉不仅把女儿看得远远高于男人之上,一反传统的“男尊女卑”为“女尊男卑”,甚至还抬到超越道家佛国至高无上的教主名位之上,将女儿当作心中的神灵,带上了宗教的崇拜意味。应该说,他不仅道出了社会历史的某种真谛,同时也是宝玉现实生活的真实感受。在以男子为中心的夫权社会,男人们占据着绝对的统治地位,垄断了政治、经济方面的权利,并为分享社会利益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于是他们便在争权夺势中迷失了本性,在沽名钓誉中丧失了天良,因而在封建男人们身上,存在着太多的伪价值,其生命状态表现为陈腐、僵化的特征,男人世界如一潭污水,他们不仅把社会搅得乌烟瘴气,自身也弄得一身浊臭。而处于被压迫地位的女子,在社会生活中往往被迫充当弱者的角色,他们被男人圈在家庭之内,过着与世隔绝的封闭生活,既无参与世务的权利,又无涉足世事的机会,因而往往葆有优美的天性和纯真的心灵,给人以“清爽”的感觉。宝玉所见的男人,不是“国贼禄鬼之流”,就是聚赌嫖娼之辈,确实是“泥做的骨肉”;只有那些小姐和丫头们,因未曾涉世,才天真烂漫,心地纯洁,可爱可亲。宝玉后来提出的“女子三变论”,我们也可沿着这种女性是否涉世、涉世是深是浅来考察其价值的思路进行寻绎。他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这里根据入世的深浅,将女性分为“女人”和“女儿”,结论出“凡女儿个个是好的”——是“宝珠”;“凡女人个个是坏的”——是“死珠”,甚至是“鱼眼睛”。女儿好,因为她们青春美貌有才智,纯洁无瑕弱小无助,没有世俗气、“禄蠹”气;女人坏,因为她们“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比如凤姐;越老越坏的女人,比如那些狐假虎威的管家婆子。
  再次,不满“金玉良缘”,只求“木石前盟”,表现为一种全新的爱情观念和恋爱方式。
  
  林黛玉:
  林黛玉是与贾宝玉互为表里的另一个形象,是封建贵族阶级女性叛逆者的典型。其性格的主要特征是:多愁善感,多疑任性,孤高乖僻,幼稚天真。这种性格的形成,与她的出身和遭遇有着直接的联系。
  林黛玉出身于一个世袭列侯的“钟鼎之家”、“书香之族”,母亲贾敏,是贾母的亲生女儿,早故。黛玉十一二岁就寓居贾府,接着父亲又亡故,黛玉便以孤女的身份长期在贾府寄居。虽然是外祖母家,但她却深感孤单,常有寄人篱下的隐痛。由此又自然生出“自矜自重,小心戒备”的心理。她自小怯弱多病,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所谓“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她心灵纯真,从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感情。不如意时,宁可自己伤心、哭泣,但绝不向别人求情讨好。为了维护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她常常敏感多疑地注视着周围,渐渐养成了“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孤标性格。甚至为防别人歧视和轻蔑,她常用“比刀子还厉害”的嘴,话中带刺,出口恼人,以致被周围人认为是“小性儿”、“刻薄”、“专挑人的不好”。比如薛姨妈让周瑞家的把宫花分给姑娘们,黛玉“便问道:‘还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周瑞家的说道:‘各位都有了,这两只是姑娘的了。’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不给我。’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不言语。”(第七回)
  孤高自许的个性和离经叛道的思想,使黛玉在人际关系冷漠的贾府中,只有宝玉一个人是他的真正知己。宝黛二人由当初的一见如故、两小无猜,发展到后来的纯真爱情,完全是由于两人的志趣相投、思想一致。林黛玉从不像薛宝钗和其他人那样,劝宝玉投身举业,说那些“仕途经济”的混账话。她蔑视权势,渴望自由,向往自然,憧憬爱情。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里,她偏偏通今博古,才气横溢。而且跟宝玉一样,喜读《西厢记》《牡丹亭》等“杂书”,执著于充满真意和诗情的生活,把全部的热情和憧憬都寄托在与宝玉的爱情之中。
  然而,爱情给她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痛苦和眼泪。因为在当时社会,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自由爱情,往往被视为寡廉鲜耻的“私情苟合”,不仅不可避免地要和周围环境发生尖锐冲突,就是在她自己的内心世界,封建意识和反封建爱情要求的剧烈矛盾,也常常使她无可奈何。于是她“喜怒无常”,“无事闷坐,不是愁眉,便是长叹”,流泪成了生活中的常事。宝玉同她“生分”,她恼怒流泪;宝玉向她倾吐真情,她又认为是欺负了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流泪。独自一人也常常是对花伤情,迎风洒泪,以泪洗面。她时时感到有一种压力,有一种危险,在威胁着她与宝玉的爱情。正因为爱情是她整个生命寄托,当她无法战胜恶势力和封建婚姻制度对她的威胁时,她就只有“焚稿断痴情”。而爱情的破灭,也就是她生命的结束。
  从黛玉的不幸遭遇中,我们既可看出封建时代广大妇女的共同命运,同时又可感到一种新型妇女思想意识的萌芽。他的爱情追求,显然比崔莺莺、杜立娘前进了一大步。她与宝玉的爱情更真挚,更纯洁、更美好、更高尚。无疑寄托了作者的美好理想。
  
  薛宝钗
  薛宝钗是作为林黛玉的对立面——封建淑女的形象——出现的。她出身于“书香继世”的皇商之家,“家中有百万之富”,还“领着内帑(tang,音“躺”,旧时钱财府库)银粮”,是“护官符”上四大家族之一。她是王家的外甥女,贾家的姨侄女。与王熙凤是姑舅姐妹,与贾宝玉是两姨姐弟。薛宝钗是在父亲早死,哥哥薛蟠又是个呆霸王,不成器,不能继承家业的情况下,自己为了进京待选公主、郡主侍读,有所出息,而寄住贾府的。
  同是寄住在姨母家里,宝钗和黛玉这对儿表姐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特点。如果说林黛玉是封建贵族阶级的叛逆女性,那末薛宝钗则是封建统治阶级的忠实女儿。林黛玉是反抗封建礼教的失败者,薛宝钗是恪守封建道德的牺牲品。
  薛宝钗作为一个恪守封建礼教而最终成为礼教牺牲品的典型,其形象具有以下几点鲜明的特征:
  首先是虔信、恪守封建道德观念,为躬行礼教,倾向理智,而压抑才情,丧失自我。比如她本有很高的才学,在大观园中是唯一可以跟黛玉抗衡的才女,但她却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不仅以此约束自己,而且还常常用来劝导姐妹。黛玉行酒令时,说了两句《西厢记》《牡丹亭》中的句子,第二天宝钗便将黛玉叫到蘅芜苑中,规劝说:“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你我只该做些针纺织的事才是,偏又认得了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的看也罢了,最怕见了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第42回)对整日在女儿群中厮混的贾宝玉,她则屡屡劝其锐意科举,留心仕途。在生活上,她本来也有爱美的天性和很高的审美能力,可却常常自觉不自觉地去扼杀或压抑自身的爱好和情趣。她的居所,“雪洞一般,一色玩器皆无”,“衾褥也十分朴素”,衣着也常是“半新不旧”。作为一个贵族之家的花季女孩儿,宝钗的日常生活竟是这样简朴异常,自甘淡泊,“不爱花儿粉儿”,可以令人想见她平素是怎样地有封建的妇道“准则”,来强压火热、跳动的青春情感,努力使自己趋向冷情寡欲。作为一个青春少女,面对神采飘逸的宝玉产生爱慕之情,本来相当自然,可她偏偏又用理性原则掩埋爱的心迹,宝玉挨打,她去探望时“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就红了脸,低下头来。”由这一小的细节,我们分明可以真切的感觉出,封建理性因素对宝钗心灵深处情感因素的强烈压抑。封建的礼教、道德理智,已经使宝钗磨去了应有的个性锋芒,不能像黛玉那样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想恼就恼,想哭就哭。而是爱不敢去强烈追求,不爱又不敢去断然决裂;感觉处在不冷不热的中间地带,生命处在一种不生不死的抑制状态。
  其次是有城府,“会做人”,喜怒不形于色;乖觉圆滑,善于处世,精通关系学。既会对上逢迎,又会对下安抚,博得上下赞扬。这一点,小说的描写是非常充分的,与林黛玉恰成鲜明的对比。林黛玉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尖刻任性,幼稚天真,不通世故。而薛宝钗则温厚贤淑,成熟老道,“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人云守拙”,精于世事。可以进取时,“行为豁达”,“小惠全大体”;需要退守时,便“拿定了主意,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第55回)能够在复杂的矛盾中应付裕如。不仅赢得了贾府上层人物的交口赞誉,同时也“深得下人之心,就是小丫头门,也多和宝钗亲近。”甚至连赵姨娘、贾环那样的到处惹人讨厌、遭人鄙弃、受人排挤,而又的确是十分恶劣的人物,她也细针密线地协调了关系:贾环和莺儿赌钱耍歪,她还是责备莺儿,为贾环开脱;送“土仪”也有赵姨娘一份儿,因而赵姨娘称赞她:“真是大户的姑娘,又展样,又大方,怎么叫人不敬重。”
  当然,宝钗的“关系学”的精髓,并不只限于这些细枝末节,也绝不是她对上下大小都一视同仁,她最加逢迎和讨好的当然还是贾府的上层长辈,当权人物。为了取悦贾母,在贾母为她捐资过生日时,问她爱听何戏,喜吃何物时,她“深知贾母年老之人,喜热闹戏文,爱吃甜烂之物,便总依贾母素喜者说了一遍”。所以“贾母更加喜欢”。为了讨好贾府内政的总权人物、自己的姨母王夫人,在金钏投井自杀这件事上,宝钗竟不惜采用颠倒是非、甚至是诬蔑死者的手段,为王夫人开脱罪责,使其心安理得。为讨好黄袍加身的贾元妃,在元妃省亲时,宝钗一味逢迎谄媚,写诗颂圣,大显身手。元妃才思本不是很敏捷,也不长于吟咏,但宝钗硬要对其大加吹捧,拿肉麻当有趣儿。元妃把大观园的一个匾额“红香绿玉”改为“怡红快绿”,宝钗立刻就窥测到元妃不喜欢香、玉等字眼,所以在奉命做诗时,就提醒宝玉将诗稿中的“绿玉”改为“绿蜡”。元妃派人送来灯谜,其实“并无新奇”,宝钗“一见便猜着了”,可她偏要违心的“口中少不得称赞,只说难猜”,还要“故意寻思”。(第22回)这一切也最终赢得了元妃对她的好印象。在赐端午节礼时,只有宝钗的礼物与宝玉一样。
  再次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小说第63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大观园的儿女们“沾花名儿”游戏,宝钗抽的花签上画的是一枝牡丹,上题“艳冠群芳”四个字,下面刻有一句唐诗:“任是无情也动人”。这可以看作是对宝钗的总体评价:她既是“无情”的,又是“动人”的,是“无情”和“动人”的统一。
  宝钗的“无情”集中体现为一个“冷”字:冷情寡欲,冷漠处世,冷酷无情,直至心灰意冷。甚至连她吃的药也是“冷香丸”。宝钗的“冷”,其实是封建礼教带到她肌体内的“热”毒。有了对封建伦理道德的“热”,势必表现为现实人生中的“冷”;过于倾向于封建的理智,必然导致心灵的“无情”。在前八十回书中,“感情型”的黛玉差不多是伴着眼泪过日子,而“理智型”的宝钗,除了她的呆霸王哥哥薛蟠在气头上说她心里只想着“金玉良缘”,而触动了宝钗内心隐秘,使她气急败坏地哭了一场之外,几乎再也没有流过眼泪。金钏儿跳井之后,连奴才袭人想起素日之情,也“不觉流下泪来”,可宝钗不仅滴泪不洒,反而摇唇鼓舌,搬弄是非,甘当王夫人的杀人帮凶。尤三姐自刎,柳湘莲出走,就连生气时要打死人的呆霸王薛蟠也泪痕不干,甚至痛哭一场,可宝钗听了,并不在意,反而说:“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也是他们前生命定,活该不是夫妻。”可见“无情”的宝钗,人性已经异化,已经丧失了“人皆有之”的“恻隐之心”。
  需要强调的是,,宝钗的“无情”,绝不是由于她从娘胎里带来的品质的恶劣,而是封建思想禁锢、异化的结果。作为“好好的一个清静洁白的女儿”,宝钗本还有着许多不可否认的“动人”之处:
  一是“动人”的美貌:在如花似玉的美女群中,在“千红”“万艳”的“女儿国”里,独有宝钗“艳冠群芳”,“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28回),以致竟使宝玉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
  二是“动人”的学识:通今博古,扎实全面。上至国典朝章,下至雕虫小技,几乎无不精通。像她给宝玉讲南宗五祖求法嗣的故事和“绿蜡”典故、讲《醉打山门》中的北【点绛唇】、给惜春讲绘画理论、给黛玉讲医理药性等等,都是生动的例证。作为大观园中第一流的女诗人,只有黛玉可与宝钗比肩。总之,大观园中,宝钗的学识才艺,无疑是佼佼者。
  三是“动人”的天性:宝钗的人性虽然大部分已被封建道德扭曲、异化,但在她灵魂中,除了封建礼教的污染区外,也常见一些善良美好东西的闪光。作家并没有把她写成一个被彻底否定的人物。她对大观园里的姐妹们都能与人为善,甚至体贴入微。如大观园里的海棠诗社结起来后,史湘云要做东邀社,但又手头不足。宝钗便把湘云叫到蘅芜苑内,点拨她说:“你家里你又作不得主,一个月通共那几串钱,你还不够盘缠呢。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子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况且你就都拿出来,做这个东道也是不够。难道为这个家去要不成?还是往这里要呢?”“虽然是玩意儿,也要瞻前顾后,又要自己便宜,又要不的罪人,然后方大家有趣。”于是出主意为湘云设计“螃蟹宴”:向薛蟠“要几篓极肥极大的螃蟹,再往铺子里取上几坛子好酒,再备上四五桌果碟,这岂不是又省事又大家热闹了。”(第37回)如果说关心湘云是因为湘云的思想与宝钗相近,那么,她对人们一向认为的“情敌”林黛玉,同样是宽容大度,关心有加。黛玉和宝玉交往,敏感到宝钗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因而常常对宝钗语带嘲讽,有时甚至唇枪舌剑。宝钗对此并不是心愧言讷,无力还击。但多数情况下总是宽容。第8回,她劝宝玉别喝冷酒而受到黛玉旁敲侧击的嘲讽,她“素知黛玉是如此惯了的,也不去睬她”;第29回,贾母看到张道士给宝玉的一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拿起来笑着说:“这件东西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宝钗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她都记得”。黛玉冷笑道:“她在别的上还有限,唯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面对黛玉的冷嘲热讽,宝钗“回头装没听见”。第34回,宝玉挨打后,黛玉哭得“两个眼睛肿得桃儿一样,满面泪光”,可她看见宝钗“眼上有哭泣之状”,“便在后面笑道:姐姐也自保重些儿。就是哭出两缸泪来,也医不好棒疮!”(其实宝钗的“哭泣之状”本不是因宝玉挨打,而是头夜里与哥哥口角哭了一宿所致)宝钗“分明听见林黛玉在刻薄她,因记挂着母亲和哥哥,并不回头,一径去了。”有时宝钗甚至十分体贴黛玉对宝玉的感情,如第28回,宝玉要同宝钗一起在王夫人那里吃饭,宝钗看出黛玉对宝玉不高兴,便在黛玉去贾母那里吃饭时,催宝玉说:“你正经去吧,。吃不吃,陪着林姑娘走一趟,她心里打紧的不自在呢。”第45回,黛玉入秋后又犯了咳嗽,宝钗既入情入理地为黛玉分析了病情,又嘘寒问暖地送来了燕窝。感动得黛玉直说:“东西事小,难得你多情如此。”又愧悔自己素日“多心”,不该怀疑宝钗“心里藏奸”。
  总之,宝钗除了“无情”之外,确实有许多“动人”之处。即使是无情,也不能说她是个一心想爬上“宝二奶奶”宝座的阴谋家,更不能说她是破坏宝黛爱情的罪魁祸首。有些人往往因为她最终成了宝二奶奶,代替了宝玉向往的“木石姻缘”,便对她深恶痛绝。其实,宝钗只是按着封建淑女的标准待人处世,就被封建家长看中了。她与宝玉最终成婚,并不是她特意争夺的结果。表面看来,她如愿以偿;实际上,嫁给宝玉并无幸福可言。随着后来宝玉出家,宝钗的日子实际就是“守活寡”。人们往往同情宝黛没有婚姻的爱情,却常常不太注意宝钗没有爱情的婚姻,两者其实是半斤八两,同样可悲的。
  
  王熙凤
  王熙凤出身于四大家族的王家,属于金陵一霸。其叔叔王子腾从京营节度使升任九省督检点,是当时在朝通令军权的声威赫赫的人物。王家与贾家是世代姻亲。王熙凤是贾政之妻王夫人的内侄女,贾琏的妻子,平辈人都称她“凤姐”,或“琏二嫂子”,贾母称她为“凤辣子”,奴仆门明里称她为“琏二奶奶”,暗里叫她“巡海夜叉”。
  王熙凤是荣国府的实际当权者,是封建贵族家庭中一个钱财欲、权势欲极强的悍妒妇女的形象。王熙凤的性格特征是:嘴甜心苦,笑里藏刀;唯利是图,贪得无厌;历练老成,才干超人;聪明机灵,巧于趋奉。王熙凤的奴仆兴儿在一次乘着酒兴与尤二姐说王熙凤是:“心里歹毒,口里尖快”“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都占全了。”
  首先是对上趋奉,八面玲珑。
  当初贾政夫妇把荣国府总管家务之事交给了贾琏、王熙凤夫妇。由于贾琏是一个浪荡公子,又缺乏管理家务的才干,所以家政大权便落入凤姐一人手中。目光四射、心计多多的凤姐十分明白,要想在贾府站稳脚跟,首先就要得到处在权力顶端的老祖宗贾母的信赖与支持。于是她千方百计,巧施手腕,曲意逢迎,一切依贾母的眼色行事,深得贾母的欢心。这首先在第三回凤姐出来迎接黛玉时的一些言行就可看出。对于宝玉她多方关心,也是讨好贾母和王夫人的一种重要策略。对大观园的小姐们,因为她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又是她的平辈,作为当家人她也是四面玲珑,八面讨好,处处给以照顾。姐妹们和宝玉组织诗社,请凤姐出任监社御史,她虽不会做诗,明知是要她出钱,却满口答应,并且说:“这是什么话,我不入社花几个钱,不成了大观园的反叛了,还想在这儿吃饭不成……”其用心所在,可谓是不打自招。
  其次是对下刻毒,滥施淫威。
  王熙凤对待下层,完全换了另一副面孔。周瑞家的向刘姥姥介绍说:
  ……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她不过。回来你见了,就信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严些个。
  曾说王熙凤是“嘴甜心苦,两面三刀”的奴仆兴儿,还概括了风姐与人们的关系:
  如今合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两个人,没有不恨她的。
  比如秦可卿死时,她协理宁国府,一个老婆子来得稍微晚了些,她便当场喝令打二十大板,“割她一月银米”(第14回)。上来就用杀威棒,树立她的绝对权威。她丈夫贾琏勾引鲍二家的,她无名火无处发泄,就拿丫头出气,从头上拔下簪子就朝丫头嘴上乱戳,几巴掌就把被迫给贾琏望风的小丫头打得顿时两腮红肿。贾琏私娶尤二姐,王熙凤就把奴仆旺儿兴儿叫来,大骂他们不早些通风报信,残忍地叫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嘴巴(67回)。难怪宁国府管家赖升说她:“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人的。”
  其三是居心阴狠,贪婪干练。
  主要表现在“毒设相思局”(尽管贾瑞是罪有应得),“弄权铁槛寺”、“弄小巧借剑杀人”、“瞒消息凤姐设奇谋”等。第11回,同族中“贪便宜没行止”的贾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冒犯了她的尊严,她便毒设相思局,又令贾蓉、贾蔷乘机讹诈,将那个从小父母双亡、无耻而又可怜的贾瑞,毫无必要地置于死地(第12回)。长安县张财主的女儿张金哥,本已许字长安守备之子,后贪财爱势又要与守备家退婚,想将金哥许给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在打官司时,张、李两家托水月庵的老尼求到了凤姐,凤姐便依仗贾家的权势,以贾琏名义,对长安节度使颐指气使,两天工夫便将事办妥,结果使张家女儿和守备之子双双殉情自尽,这里“凤姐却坐享了三千两银子”(第15、16回)。贾琏瞒着她偷娶了尤二姐,她探听到消息后假装贤惠,以甜言蜜语将尤二姐骗进家门,背后却撮弄尤二姐得起府张华前去告状,接着又借张华告状到宁国府大闹了一场,把尤氏、贾蓉骂了个狗血喷头,最后又唆使泼酸吃醋的秋桐作践尤二姐,终于逼得尤二姐吞金自杀。尤二姐死后,她还要追杀其前夫张华(第68、69回)。
  最能体现凤姐理家才干的是“协理宁国府”,她一到任就摸清了那里的五件弊端,经过不到一个月的严格整顿,凤姐已是“威重令行”,“众人不敢偷闲,自此兢兢业业,执事保全。”把宁国府“筹划得十分整肃”,“合族上下无不称叹”(第13、14回)。作者也不禁以两句韵语赞扬她:
  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
  在“协理宁国府”这段文字中,作者对凤姐的才干和威严作了不少肯定行的描写。然而,尽管凤姐理家有着再大的才干,一不能挽救贾府大厦将倾的危局,二不能免除自己的悲剧命运。各种矛盾还是接踵而来。首先,在家政管理方面,“日有排场不能将就节俭”和财源日益枯竭之间存在着尖锐的矛盾。不论凤姐怎样治家有法,怎样克扣丫头的月例钱,也难以维持。其次,贾府内部矛盾重重,尤其邢、王二夫人之间的矛盾,婆婆常迁怒于她,经常给她出难题,使她处境尴尬。第三,她治下的管家奶奶和奴隶们,见她力竭势衰,对她阳奉阴违,乘机生事。第四,与丈夫贾琏的关系日益恶化。她没有生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贾琏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招婢纳妾。她置尤二姐于死地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听说尤二姐已有身孕,如果生个儿子,对她的地位就是莫大的威胁;而害死尤二姐的结果,非但没有解除这种威胁,反而增加了贾琏对她的反感和不满。随着王府、贾府的日益衰落,这诸种矛盾也就日益尖锐起来。尽管她曾想到早日“退步抽身”,但又“骑虎难下”,结果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其实在《金陵十二钗正册》的判词里,早就给王熙凤指出了“英雄末路”的凄惨结局: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凡鸟”指的就是繁体的“鳳”字。第三句說的是鳳姐一生命運的三次變化:开始对贾琏百般顺“从”;逐步执掌贾府大权后开始发号施“令”;后来随着贾府“呼啦啦大厦倾”,王熙凤也被丈夫贾琏“休”弃,哭着回娘家金陵。《正册》上王熙凤的画就是:“一片冰山,上有一只雌凤”暗示她遭冷遇和休弃的结局。(当然后四十回绪书与这里有抵触,写的不是凤姐生前被休回娘家,而是死后尸体运回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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