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李子成熟的时节了。每年的这个时节,我都会买上一大包李子,一个人在家慢慢品尝,那酸酸涩涩的李子,也总会让我想起儿时和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天真无邪地以李子作为奖品进行摔跤、猜谜等活动,于是便唤醒了沉睡在我记忆深处的童年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我在小学读书,学校的后山上有一片树林,树林后到处是李树。听说那是早年一户姓菜的人家栽种的,那地方叫蔡家湾。姓菜的人家早已不在那里住,却留下了一片没有人管理的李树林。我记得很清楚,那些李树栽种在土坎边,一共有三十几株。我知道哪棵树的李子最大;我清楚哪棵成熟最早;我熟悉哪棵树干最粗壮。我们那帮同龄顽皮的小伙伴还给其中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命上了“鸡血李”、“浆干李”、“苦李”等滑稽而又带有一定故事传说的名字。
大山里的小学是简陋的,没有什么游乐场所,有关游乐场的事还是从书本上和老师的故事里捡来的。然而,我们这伙乡下野孩子却满足于大自然恩赐给我们的蔡家湾这一天然乐园。当时我们寨子上共有十多名同学,年纪也都差不到两岁,而且全是清一色的男孩子。寨子里的小学上课很迟,放学很早,每天上学和放学回家后,总要到这片林子里追逐、嬉戏,直到很晚了才离开这里。
春天,这里的李树开满了李花,白白的,浅浅的,如雪,一大片一大片的,挂在初春的眉梢上,散发出浓郁的清香,弥漫在山野小径,那是怎样一种让人陶醉的景致啊!过不久,李树稠密的枝叶就会舒展开来,拢成了一座座碧绿的小山包,擎起蔚蓝的天空,好一派盎然生机,宛如色彩浓艳的山水画。孩提时代的我并不知道色彩的美,也领略不到树荫下幽静的惬意,只晓得那里很好玩,可以听布谷鸟催促庄稼人“薅早包谷”的呼唤;可以听黄莺悠扬婉转的歌唱;还可以听画眉情意缠绵的对话。最为有趣的还是看杜鹃啼叫时的那副模样:先左右环顾一番,然后脖子向上一伸,尾巴往下一压便啼出一声“哥哥哎”。相传杜鹃原是一位痴情女子,情人失散以后,她就四处寻找、呼唤,喉舌都喊破了,最后竟然滴出血来,但她依然没有停下,继续寻找和呼唤,直至今天。那叫声凄婉揪心,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忍。我们虽然还是孩子,却也在我们幼小的灵魂里对这苦命的鸟产生同情,手中自制的弹弓从来不瞄准这些悲剧角色射击。
到了暮春时节,这片林子便成了我们游乐和避暑的好去处。家里每天规定我要捡一捆柴回家,我们却忙于在林子里捕知了、套松鼠、捉迷藏、躲避烈日的惩罚。玩够了便爬上树去折几枝枯丫,用鸡血藤捆着,回去交差。
然而,我们最盼望的还是端午,因为端午一过,李子就会逐渐成熟。当绿色的李树枝头被压弯了,果实也该成熟了。我们对收获的希望也随之强烈起来。终于满树的李子成熟了,像怒放在枝头上的金黄色的花朵,像咧嘴露齿的笑脸。一粒果实,一串诱惑,一阵风便是一阵希望。树上的李子滴滴答答坠落,树下的我们叽叽喳喳地搜索。为了捡李子而上学迟到的时候常有,给老师两袋李子以示认错,老师给我们一个“下不为例”的训诫便免于了一次罚站。一天中午刮了一阵风,下了一场雨,这是落的李子啊!我的心早就已经从教室飞到了蔡家湾。放学后我们争先恐后地往林子里跑。看到那李树下到处是大颗大颗的李子,我们高兴的心情自不必说。小伙伴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战……不多久,我的书包就装满了,两个袋子也鼓鼓胀胀的了,怎么办?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裤子脱下来当口袋用,可在大山里,九岁以下是不穿短裤的。我犹豫了片刻,想起了大哥说过他八岁了还穿叉叉裤,我才七岁,关什么事?我豁出去了!我果断地把裤子脱下来,至于后面的小屁股反正自己也看不见。裤子脱下来后,把两只裤脚用一根藤子一捆就成了连在一起的长袋子。裤子里面也装满了,于是搭在肩上就往家里跑,但还没跑到家就被大嫂把围着的衣服扯开了,并朝我屁股上重重地揍了一巴掌。秘密曝光了,还挨了揍,我哭着用脏话狠狠地骂了她一阵子才算完事。这场滑稽戏至今还留存在我的记忆深处。
自从外出读书以后,家乡的一切也在变,我再也没有去过蔡家湾,那些童年的李树早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我沿着童年熟悉的小路,只能看见一些荒草,一些灌木。记忆中的蔡家湾到处呈现出来的是世事的沧桑。
这难道就是我的蔡家湾?
我的李树呢?
我不禁疑惑、惊讶、叹息……我企图关闭了我所有的眼帘,可我又不禁使劲地睁开它。迎接我的没有李树,只留下几个已经泛白的树桩。在夏日的烈日里,它们就像是干旱沙漠里长途跋涉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发出阵阵呜咽,一只黑雀站在树上朝那片杂草“呱呱”地哀鸣……
我垂下头,又抬起头,童年的一个个画面就像是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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