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小编整理的大山里的罐罐茶散文,本文共8篇,欢迎阅读分享,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篇1:大山里的罐罐茶散文
大山里的罐罐茶散文
那年我高三,黑色,忧郁,痛苦。临近放寒假,在我家饭馆做过工的一个娘娘要结婚,母亲说,你跟着去趟山里吧,散散心。
那是我第一次去南部山区,固原下车后,又坐了小客车绕进一个小镇,从小镇上又坐了电三轮,嘟嘟嘟的开进更深的山里。
我晕车,难受得头都抬不起来,偶尔睁一次眼,看见的全是山,高耸的,层峦叠嶂的,摆放在眼前。小三轮穿行在山间,绕来绕去,下车的时候,我瘫倒在娘娘的怀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娘娘兄妹三都在山外打工,家里用他们挣的钱盖了新房。其实,也就只有一间是砖房,其余两间还是土坯房,但和村子周围的房子比起来,已经显得很气派。
进了屋子,里面坐满了人,都围着一个大火炉,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杯,细细的抿着杯中的茶水,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我皱皱眉,往屋子里面挪着。娘娘的父亲看见了我,立马拉我坐在火炉旁边,说:冻坏了吧,坐这烤烤。然后拿起炉子上一个用易拉罐改装的小茶壶,给我倒了一小杯水,递到我手里说:喝点热茶水,立马就暖和了。
我低头看着,水杯里的茶是一种深深的黄,上面还飘着几根细细的茶叶。我勉强着靠近嘴边,做出抿一口的样子,其实根本没喝到,又就势放下。乘着没人注意,我悄悄的挪到炕上。
炕上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张光秃秃的草席。可能坐的人多了,已经磨得光亮,就着太阳光看去,竟然也是亮闪闪的。但炕上热,娘娘给我拉下一个棉被盖在腿上,我的身上慢慢的暖和了。
屋里坐了大概十几个男人,都是村里的长辈,在商量娘娘结婚的具体事宜。其中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不停的喝茶,偶尔也吐几下茶叶。娘娘的弟弟就站在火炉旁,看谁的茶水没了,赶快给加满。没人加水的时候,那罐茶就在火炉上不停的煮着,时间长了,就会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我忽然有些好奇,这和家乡的茶水不一样。我偷偷下了地,也靠近火炉,细细端详起那个茶罐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易拉罐瓶子,铁质的,上面去了盖子,用铁丝在腰身拧了一圈,然后伸出来一个长长的把,方便我们端茶。
我伸手去拿,一个老头惊呼道:小心,烫手呢!这女娃细皮嫩肉的哪能碰这个。喝水我给你倒。说着他端起茶罐给我又倒了一杯水。在他倒水的时候,我看见茶罐里至少放了半罐茶叶,都是大大的叶子,可能是砖茶。
我笑着:为啥用这个煮茶啊?老头也笑:香么!这叫罐罐茶,放在炉子上一直煮一直煮,越煮茶越浓,越煮茶越香,熬出味道了。听他这么说,我端起他刚给我倒的那杯茶,小心地抿了一口,真苦,还有一股涩味,片刻后,咂摸咂摸,嘴里竟然有了一丝香气,淡淡的,一股芬芳。
我又试着喝了几口,越喝越好喝,几杯茶下肚,我就爱上了罐罐茶。后面的几天,他们都在忙碌着,我没事做,也彻底忘记了高考的压力与烦恼,每天围着火炉自己给自己煮罐罐茶。有人进来烤火,我顺水给他们倒一杯,看他们品着,我就会很开心的笑出声来。
我们在山里待了五天,我哪也没去,品罐罐茶品上了瘾。后来回到家里,和外公提起,外公脸上爬满乡愁,他说:罐罐茶就是好喝,我都五十多年没喝过了。外公老家就是固原的,十七八岁来到我们这后,再没回过家。听着外公的话语,我竟然也开始想念罐罐茶了。
篇2:最爱罐罐茶散文
最爱罐罐茶散文
“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这是故乡街道的真实写照。故乡苦旱,久晴少雨。只有小麦,玉米,洋芋和老槐树,白杨之类。从不产茶,却流传着一种茶饮,唤作罐罐茶。故乡人的生活中是少不了罐罐茶的。
罐罐茶起源究竟怎样,大抵已无从可考。只是在这贫瘠的土地上一代代的流传着,具有顽强的生命力。罐罐茶者,顾名思义,须得有茶有罐。孩童时,常见爷爷喝的罐儿,故乡土语谓作“曲曲罐”。大约八九厘米高,通体青灰,口小腹大,土陶制成。火盆上,架起柴火,一边熬茶,一边烤洋芋,甚是热闹,小孩见了很少不怦然心动的。而青灰也慢慢被烟火熏成了黑色。后来,曲曲罐便有了铁制的或腹更大,稍矮的。
罐罐茶的茶叶是有讲究的。故乡都是散装的陈茶,大多是云南过来的。不宜用袋装的,不然熬出的罐罐茶是没味的。故乡的罐罐茶之所以特别好,是因为使用了冰糖,大枣,桂圆,枸杞之类。桂圆最易入味,枸杞次之。大枣剥开烤一下,更易入味。冰糖则依个人口味而定。初次喝罐罐茶者,可觉味苦涩,多放冰糖以冲之。我们把熬罐罐茶谓作“炖茶”。常曰:“炖几罐儿”。在村子里,大多时候都能听见“走,去我们家炖几罐走”。
朴实的'山民用罐罐茶表达着热情,厚实。
从记事起,炖罐罐茶的工具就有火盆。后来生活好了,便有了蜂窝煤炉子,冬天取暖的炭火炉子,以至电炉子之类。最怀念的是火盆了煮茶了。土炕之上,围火盆盘膝而坐,不时添添柴火,等待煮茶的咕噜声,自然是很安逸的。北地苦寒,冬天,炭火炉子集取暖与煮茶一体,可实用了。三两亲友,偎在火炉旁边,有说有笑,抿一口茶,再嚼几口馍馍,这幸福能把一冬的积雪烤化。伏天,土细如沙,热风扑面。宜用蜂窝煤炉子或电炉子,可避免汗流浃背之态。电炉子小巧可乖,便于携带。出远门时,也方便了好多事,这就显示出它的优越性了。火盆大抵现在已没有了。爷爷是在我读三年级时去世的,最怀念的就是火盆了。
在那土墙围成的院落里。农忙时节,大约五点左右,男人们就要炖几罐茶,嚼几口馍了,这一上午的精神头儿就足了。女人们也是要喝罐罐茶的。午时回家,饭前或饭后,随你性子使然,再炖几罐,疲态尽去。要喝薄一罐茶是要花些时间的。那时,爷爷喝薄一罐儿,是要三两个小时的。老人们告诫,晚上喝罐罐茶是睡不着的。我是我行我素的。父亲是信的,有过一回经历的父亲晚上是不喝罐罐茶的。老人们煮的罐罐茶,水少而茶叶居多,亦不用冰糖,就是要炖出其味。入口,满是苦涩,喝薄时嗓子眼处却俱是甜润。也许,这就是黄土老人的人生哲理吧,把它炖在了罐罐茶里。罐罐茶,炖出了村庄三月天的麦子,油菜花,八月的麦菊。
故乡人的生活中是少不了罐罐茶的。就拿我说,几天不喝罐罐茶,就如馋嘴的猴儿般按捺不住了。现在,故乡这片热土沸腾着,故乡人挑担走千里的闯劲儿从未减却。故乡人走南闯北,到哪儿都飘着罐罐茶的香味儿。故乡的味道是三月的阳光挤进泥土,而罐罐茶里是家的味道。
篇3: 罐罐茶里的梦想散文
罐罐茶里的梦想散文
父亲爱喝罐罐茶,我虽不怎么喝茶,可每当父亲熬罐罐茶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凑在炉子旁,听他和母亲谈话。那时年少,不知父亲为什么总那么爱喝既费时间又有些苦的罐罐茶。到现在逐渐理解了一些,原来父亲熬罐罐茶的时候,也熬着他一辈子的梦想,一个四口之家的梦想。
从记事起,我们一家人总喜欢坐在炉子旁一边看电视,一边喝着父亲熬的罐罐茶,聊着庄稼地里收成的事儿。父亲通常会将头道最苦的茶水留给他自己,茶水熬淡后会给母亲、我和弟弟一人一杯。
我们喝着茶水,听父亲在谋划明年地里都该种些什么。家里的几亩薄田该种几亩麦子;几亩胡麻;种不种豆子;种几亩洋芋。母亲在一旁听着,也在思考着,他们偶尔会因为种植数量的不同而争辩几句,但到最后往往是以母亲说服父亲而告终。
我和弟弟喝着败茶水,偶尔也会参言几句,我俩的意见经常是多种些麦子,希望来年有个好收成,家里就不用再到集市上买粮吃了。即使这样简单的愿望,却总还是被现实每每浇灭,直到我上高中那年家里租种了舅舅家的地后才不从外面买粮吃了,我和弟弟也才不担心家里会没粮食吃。
几年后的一天,我上大学放假回家跟父亲坐在一起喝罐罐茶闲聊,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爸爸,咱们今年的粮食够吃吧?不用再买粮吧?”父亲听后笑着说:“再不用了,买粮都成了你的一块心病了。”我听后说道:“我十几岁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家里有余粮,不用买粮吃。”
我上初三那年,母亲变得比以前爱唠叨了。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要催促我好好学习。只要家里人坐在一起,她谈得最多的就是我的学习情况。父亲架起炉子准备熬罐罐茶的时候,母亲总会对父亲说道:“娃娃马上要上高中了,这上了高中以后,就要去城里念书了,城里花费挺高的,就我们家这条件吃饭每年都要从外面买粮吃,还哪来的钱供娃娃上学呀!真是愁死我了。”
父亲边往茶杯里倒茶,边看了母亲一眼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这辈子没什么文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两个儿子上学,钱的事慢慢想办法,只要儿子争气我干什么都觉得有力气。”我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也算老天眷顾中考那年,我顺利地考进了县重点高中,也算给了父亲一个交代,圆了他的一个梦。
上高中以后,父亲农闲时外出打工,家里也租种了舅舅家的二十几亩地,总算再也不用为吃粮的事情发愁了。高中三年,父亲为了让我安心学习,也为了给家里节约开支,很少让我回家,在家待得最多的日子就数过年那几天了。
在那几天里,父亲会熬上他喜欢喝的罐罐茶,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炉子旁诉说着新年的愿望。母亲依旧是那个话最多,第一个开始说话的人。她首先说道:“老大都上高中了,离考大学就不远了,老二也快要考高中了,我就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如愿考上大学,考上高中。”
父亲对我和弟弟说道:“这些年,我和你妈一没买地,二没盖房,全心全意供你们两个上学了,你们就别操心钱的事了,只管好好念书就行。”
我和弟弟喝着茶水没接父亲的话,但在心里早就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我看着手里端的那杯淡黄色的罐罐茶,热气从茶杯口冒了出来,在不断飘散的热气中我似乎看到了一股力量,那股热气中似乎也蕴藏着许多梦想,一个四口之家小小的'家庭梦想。那热气里有茶的苦涩,但更多的是我们新年的愿望。
和父亲坐一起喝罐罐茶的机会越来越少了,长大了的我们一个个都选择了远行,每次从远方回到家里,都想和父母多坐一会,可是没待几天都就像鸽子一样又飞走了,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这几年父亲喝的茶味道淡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苦了,喝的次数也变少了。但每次回家,我们还是喜欢围坐在一起,听母亲说她永远都说不完的话,喝父亲熬的罐罐茶,我和弟弟给他们说外面的事情。
自打上大学来这几年,母亲总在喝罐罐茶的时候跟我和弟弟说:“我和你爸爸也算把你们两个拉扯大了,家里这么苦的条件也都让你们两个上了大学,现在该到你们两个自己养活自己的时候了。你俩上高中考大学家里花了不少钱,也欠了不少外债。现在我们两个还苦得动,外债就不让你们还了,你们结婚的钱我们就不出了。你们也看到咱家就这条件,即使我们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能够早点找个对象结婚,你们要是结婚了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这就是我现在一直想实现的一个梦想。”
我和弟弟听了母亲的话以后,安慰母亲说道:“这个梦我们帮您来完成,你别操心,我们俩知道家里的情况,结婚的钱我们自己想办法,不会再让您操心的。”
父亲喝了一口茶,看了我和弟弟一眼说道:“你妈说的对,咱家的条件就这样,你们只能靠自己。”
我和弟弟应声说道:“我们知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父亲的罐罐茶从我们小的时候,一直喝到了我和弟弟长大成人,在这走过的二十多年里,它蕴藏着我和弟弟的求学梦,蕴藏着父母希望儿子有出息的梦,也蕴藏我们家过好日子的梦。
我想时光不管过去多少年,那种农家小院的炉子里,用茶叶熬出来的罐罐茶,一定不会被我们遗忘,尽管我和弟弟都不怎么喝茶。行文至此猛然发现罐罐茶的味道,早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融进了我的血液里,已然变成了一种理想的化身,一个梦想的传承。
篇4:罐罐茶的思语散文
罐罐茶的思语散文
自我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我的爷爷,但却和外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想起生活中外公生前的点点滴滴,如饮一杯茗茶,沁人心脾,入心入脑。外公的罐罐茶不时地来到我的梦里,以此勾起了我对外公深深的眷恋与思念…….
外公喜喝罐罐茶,在山村老屋的炕头上,放着一个用泥浆做的小土炉,土炉里烧的是柴火,柴火上放着一个白色的搪瓷茶缸,茶缸已被柴火熏的浑身通黑。茶缸的腰间用铁丝拧成一根长长的手柄把,煮沸的水在茶缸里翻滚冒着气泡,茶叶在茶缸里也翻江倒海似的沸腾着。半个小时候后外公用潮湿的抹布缠绕在铁丝把上端下茶缸,将熬制的黑乎乎的茶水倒在他的小茶壶里。外公手里端着小茶壶,不紧不慢地将茶壶的小嘴抿在他的嘴里,一口一口美滋滋地品尝着罐罐茶。茶缸里续上水又耐心地等待着第二壶滚烫的茶水。
茶壶里泡的.茶是外公从小卖部里买来的砖块形状的花茶,也叫砖茶。外公通常将砖茶放在一块木板上,顺手用身边的秤砣砸碎,然后放进茶缸里熬着喝。我有时趁外公忙碌不注意的时候,愉愉地品尝外公罐罐茶的味道,很快被茶水的苦涩味儿折服,再也不敢偷着喝了。但小时候看外公熬茶的过程和喝茶的神情,就知道外公喝上这茶是最浓最香最解渴的。
外公常常笑咪咪的一手端着小茶壶品啜着香茶,一手撸着他不是很长但却很飘逸的白胡子。喝完几壶茶后,坐在炕上拿起大针一针一线认认真真地缝起皮袄来。外公是客乡人,早年从河南逃难落户到这个小山村里,一住就是大半辈子,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外公靠他早年在河南跟他祖父学会的缝制皮袄的手艺养家糊口,因此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匠人。外公家的院子里、屋子里、台阶上,都处都堆放着羊皮、狗皮、还有花里胡哨的狐狸皮。满院子弥漫着皮腥味,只有罐罐茶的香味杂陈其间,才让这个充斥着生活艰辛又充满人生乐趣的小院,情趣盎然,回味无穷。
罐罐茶就这样在烟熏火燎中,伴随着晚年的外公,让他安祥地走完了一生。
外公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而我对罐罐茶的记忆一点都没有消减。外公许多的爱好和生活细节往往记忆犹新。罐罐茶总会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梦见了那个小土炉、那个小茶缸、那个外公曾经生活过的小院落、还有外公和善的音容笑貌……
或许外公时常到梦里来相约,是想告诉我他在天堂里仍然品味着一生钟爱的罐罐茶。我们在尘世里非常自私地忙活着自已的事,很少有时间去追思缅怀他老人家。
有时我在想,外公为何对罐罐茶那样钟情呢?那个年代既没有上等色泽的茶叶,也没有上好的茶具,更不用说是茶道了。但外公却能乐观自信地用他独有的茶道诠释着生命的意义。外公就在这烟熏火燎黝黑发亮的茶缸里,品味着他的茶语人生。外公喝的是茶,其实是在品他一生的艰辛与劳作。外公从小为了生计,颠沛流离,远走他乡,最后落脚在这个小山村里,一生勤劳、善良、厚道,经常将挣来的钱接济穷人,帮助好人。他一生追求真善美,从不与人为过,占别人的小便宜,而且对宗教是那样的虔诚。他把心里的坦然全部喝在心里、品在茶中、乐在其中。要不他怎么会喝起茶来那样惬意、那样达观呢?
怪不得罐罐茶伴随着外公常常来到我的梦里,让我受宠若惊又爱之有加。我现在才明白了其中的蕴义,我从罐罐茶的思语里看到了外公的豁达、和蔼、亲善、乐观。
今天刚好飘着雪,决定踏雪去外公的坟头,追思缅怀我们爱着的老人。也让我这颗尘世里浮躁的心安静下来,做最真实的自已。
篇5:爷爷的罐罐茶
提起罐罐茶,就想起了我的爷爷,想起了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情景。
爷爷的泥土炉,是用泥巴制作的。泥巴里和了几样土,崖下的纯黄土,豁岘的红土,沟底的碱土。还有我剃过的头发,水里和了盐巴。整个泥巴全是用手和成的,像和面一样的仔细。毕了,把泥巴塞进一个废了的木桶和木桶中间立着的一根小头在上,大头在下的木柱夹层里。边塞泥巴,边用火钎捣着,到了一尺来高,爷爷便停了下来。
他把木桶吊在了门口的柳树枝上。我问爷爷,咋不放到太阳底下晒呢?爷爷说,要晾呢,不能晒。我不知跑了几个来回。盯着树上的木桶看。惹眼的是木桶上的两个铁箍。为了两个铁箍,我有意把桶底在屋檐台阶上磕烂。爷爷用棉花塞过几回,漏的不能再用了。爷爷说,这是你太爷手里的桶子,在我手里糟蹋了,不能使唤了,留着多少是个面面。于是木桶被搁在了厦房的麦仓上。取下铁箍当铁环用,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舍了几颗煮洋芋换二牛的铁环来滚了。二牛的铁环就是旧木桶上换下来的。他上下学的路上,挂在脖子上拽的再不能拽了。弄坏爷爷的木桶,就是想得到这个铁环。想着和二牛一样的拽一回。
爷爷总算动了木桶,给他做茶炉。铁环的事又让我上心了。我的殷勤爷爷是不晓得的,以为是在关心他的茶炉。直到太阳落山,爷爷用木棍敲了敲木桶,听了听声音,觉得泥巴凝固了。取下桶,慢慢地取下铁箍,桶子的木板散落了一地。茶炉的雏形便露了出来。爷爷小心地把木柱的大头往下抽取,炉子的空心像一个椎体,上细下粗。爷爷准备了几根粗铁丝,量着炉子的直径,铁丝剪开了几段。按着炉子的比例,插了进去,便成了炉刺。又和了稀泥上了光,补做了炉底。搁在堂屋的窗台上晾着。我跑前跑后地忙乎着,眼睛一直盯着两个铁箍看。爷爷企图把木桶恢复原状,散落的木板不听使唤似的,让他无法比对。爷爷只好用绳子捆了木板,找个地方搁了。拿起铁箍准备搁的时候。我喊了,爷爷,我想耍铁环。爷爷看着手里的铁箍才明白了过来。笑着说,狗日的,我说咋这么轻劲呢?想着好事呢。爷爷扬起铁箍说,一个给你,一个留着,是你太爷的面面。爷爷亲自给我用铁丝曲了一个铁环的倒钩,推着铁环在院子里转了几个来回。捋着稀疏的胡子,笑眯眯地看我滚着铁环耍。我说,爷爷,明天我要和二牛比赛呢。爷爷说,你要赢了他!我说,行!爷爷拿起锥形的木柱看了看。说,明早我给你削一个木牛(木制陀螺)儿,还要赢了二牛!我把铁环挂在脖子上,向门外跑着答应爷爷。行,我准能赢了他。
爷爷为了茶炉,舍了木桶。我因茶炉得到了铁环不说还得到了一个木牛。木牛三寸来高,二村来粗。看得出,爷爷是花了功夫的。用刃子一点一点地削着,很规则的一个上部圆形,下部尖锐的木牛儿。尖锐处还镶了一个小小的钢球。木牛上部的圆面上涂了红色的螺旋圈。木牛儿在布条鞭梢的抽劈下,飞快的旋转着,红色的螺旋圈,如同钻到地下的感觉。二牛,强强,也学着爷爷的样子,给木牛儿涂上了颜色。总比不过爷爷做给我的木牛儿。
爷爷的茶炉干透了。每到凌晨四五点。他就抱着茶炉,搁到炕头边,三叔忙着取柴禾,四叔忙着去端水,我喜欢去厨房端馍馍。馍馍是糜子面的碗簸簸。奶奶的糜子面碗簸簸是出了名的。糜子面开水烫过,再放了酵子,发过后,用碗簸几下,成型了像碗似的,贴在锅里。锅底立着一个柱状的瓦筒筒,倒入一瓢水。锅上捂了草盖。慢火烧着,半个钟头的样子。奶奶贴着草盖听听,有了滋滋的响声,便熄了灶膛的火,再捂上几分钟。掀开草盖,一股扑鼻的面香味迎面而来。爷爷的碗簸簸里和了洋芋泥,吃起来很滑刷。奶奶做了记号的,按了五个手印在上面。我偷偷地发现的。从厨房到堂屋有一段距离,我总在碗簸簸的不同部位掐些下来喂进嘴里。爷爷发现了的,故意说,奶奶把馍馍没放好,叫老鼠咬了。爷爷吃馍馍很讲究,掐一小块,放进手心,整个手掌挨到嘴边,馍馍几乎是被舔食了进去。掉馍馍渣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见过爷爷吃馍馍的外人笑爷爷说,你这吃法,蚂蚁都会饿死。我喜欢看爷爷吃一口馍馍,押一口茶,还惬意的啊着。稀疏的胡子随着牙齿的咀嚼,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有时干脆转着圈的动着。真想上去拔拔爷爷的胡子,但不敢出手了。小时候是拔过的,他没生气。现在大了,倒不好意思了。
爷爷喝茶的功夫,大概需要一到两个小时。需看他的情绪了。如果农忙,或去远一些的山地,他就喝的有些草率,有些匆忙。往往是茶罐罐倒出茶的颜色稍淡,便停了下来。看着火炉里的火还旺着,就喊着厨房里忙着的奶奶,死恰来,你喝了,茶还没败。他便提着农具急急地出了大门。奶奶就喝着爷爷说的没败的,其实已经败了的茶。父亲时不时地也去蹭着喝几盅。奶奶就依了他。三叔,四叔蹭了过去,奶奶不依,还要说,年轻着呢,喝了会上瘾。
爷爷喝茶的功夫,其实在冬季,或者过年过节,人闲了,心也就闲了。喝茶的时间在中午过后。他守着火炉,坐在炕头边。炉子里总是三根柴禾。两根交叉着,一根随意的搭着。塞进去一些麻杆,或者废书废纸,或者高档一些的推刨皮,做为引子,炉火很快就点燃了。三根柴禾总有一根先着完,爷爷再添一根,炉子里一直是三根柴禾。我也试着给爷爷生炉子,放了好多柴禾,冒着青烟,就是没有火焰。爷爷过来,捡出多余的柴禾。念叨着,火心要虚,人心要实。爷爷的侍弄,火焰就直直地冒了上来,舔着茶罐的底部,一只洋瓷缸子,有些粗,进不了火筒里,半面挨着火,半面在炉边上。茶罐里冒出了小泡,眼看着沸水顶着的茶叶要溢了出来。爷爷移开茶罐,用一支筷子捣着,茶叶下去了,接着茶罐又搁到了火上。如此反复四五次,爷爷才端起茶罐,用筷子挡着茶叶,浓浓的,酽酽的茶汁倒进了茶盅里。熬罐罐茶或捣罐罐茶,也许就这样得名的。邻村的闫木匠送爷爷一只装了胶的铁质圆筒,让爷爷高兴了一阵子。他比划着,圆筒的直径和炉筒接近,三寸来的。他把胶筒的上盖剪去了三分之二的,剩余的钻了好多小孔,倒茶时不再用筷子档茶叶了。二叔知道了爷爷对罐罐茶的上瘾,托人在安口镇捎回来一只砂罐,带了二斤高档的茶叶。爷爷喝了,说有点菜水味,不再用了。又喝着一斤两元钱的砖茶。但对砂罐很是满意。平时舍不得用,到有了来人。他就从条桌的支架上取了下来。熬着茶,说着话。说着砂罐是灵台工作的二后人从安口弄来的货。说者的脸上荡着自豪,听者也有了羡慕的目光。和爷爷年龄相仿的老人围坐在炕桌旁。茶盅不够用,就端起了大碗。少的可怜的一口茶,还要押着喝。他们的说笑声,总带了一些诡秘。或许在说着年轻时的一些风流韵事,见我们进去,总要换了话题。失态往往就藏在了皱纹里。爷爷的话题,总离不了抓壮丁当兵的事。说这个话题的时候,爷爷巴不得我们都能听到。嗓门总是提高了数倍。爷爷婚后不到一年,就被抓去了。到了冯玉祥的部队,一年后他们到了平凉。我的太爷看了他,留给他一件羊皮袄。班长看上了羊皮袄,爷爷就大方地给了他。一天晚上,爷爷站哨的空儿就溜了,跑到部队旁的包谷地里蹲着,班长带着人追了一阵子,向天空放了几枪,走了。他白天躲在庄稼地里,晚上沿着庄稼地往西跑。到了六盘山下,从一个回族老人那里换了一套便装,回来了。回到家,我的奶奶过世了,留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儿子,就是我的父亲。后来爷爷又成家了,就是现在的奶奶,生了二叔,姑姑,三叔和四叔…..爷爷说着,眼里总含着泪花。在座的老人就会岔开话题。说,现在好了,都过去了。来喝茶!
喝茶,说话,就是他们一个冬天的营生。就在这个时候,总有一些安静。不来人的时候,爷爷的双手不远不近地挨着炉子,好像在取暖,好像定格在了哪里。叔叔和孙子们跑前跑后地伺候着。奶奶停止了唠叨,围坐在炕旮旯里,静静地做着她的针线活。
也有不安静的时候。过完年,到了初三,就进入了上正时月。亲戚邻人来来往往。爷爷的茶炉一直燃着,茶罐一直熬着,接待着一拨又一拨的来人。尤其爷爷的舅舅家或着奶奶的娘家里来了人,上上下下就很忙乎。爷爷站在地上,亲自熬着茶,双手端着茶盅递给炕上的客人。在这个时候,我们都很小心。说话走路都是轻的,还要眼疾手快,看缺少了什么,便递了上来。客人就说,这娃灵光。爷爷就有了笑容。直到客人要走,爷爷弓腰,提着客人的鞋子递了过去,就差要给穿上了的地步。客人走出门,爷爷跟着,我们也跟着。到了村口爷爷还要送。客人拦劝着,爷爷硬要送到山上。等爷爷回来。茶罐罐几乎炖干了,发着滋滋的响声。爷爷把茶叶倒了出来,晾在了窗台上,等攒够了装进枕头里。
爷爷年事渐高,抱不动火炉了。四叔花了80元按了烤箱。烤箱里用的炭火,有了烟筒。不再烟熏火燎了。爷爷还熬着罐罐茶,吃着柔软的油千子,依然放在手心里,怕掉了馍渣似的舔着吃。稀疏的胡子有气无力地动着。后来馍馍要塞进茶盅里泡泡才能下咽。爷爷的胡子只能一前一后地动着。就在爷爷离世的那天,三叔熬了茶,扶起爷爷,茶盅挨着他的嘴唇,他勉强地吸允着,喝完了他的最后一盅罐罐茶。
爷爷走了。父亲从三叔那里讨来了爷爷的泥火炉。到了清晨,父亲坐在炕头边,烟雾缭绕,如同腾云驾雾般地享受着罐罐茶。看着他的影子酷似爷爷的样子。
我的失手,摔碎了爷爷的泥炉子。父亲的牛鞭抽在了我的身上,钻心的疼痛。这是父亲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打我。
等我走出门的时候,方圆几百里的乡亲,都用着罐罐茶招待着我,只是缺少了泥炉,缺少了三根柴禾。取而代之的是炭火炭炉甚至还有了电炉。爷爷的罐罐茶便到了我的梦里。
篇6:略阳罐罐茶作文
略阳罐罐茶作文
罐罐茶是我们略阳县最闻名遐迩的风味小吃。
每天早上,我总要喝上一碗色香味浓的罐罐茶。我快步走到店门前,对卖罐罐茶的阿姨说:“阿姨……,”还没等我说完,阿姨就舀好了一碗晾好的罐罐茶。“知我者,阿姨也!”,我看着刚舀好的罐罐茶,只见罐罐茶中的“茶”是褐色的,调料一层盖着一层,又想起罐罐茶的五层楼之说:最底层是一块块浅棕色的腊肉丁;“二层楼”是金黄的鸡蛋;再往上则是雪白的嫩豆腐丁、暗黄色的土豆了;“四层楼”是竭中带黄的核桃与一小块一小块的锅巴片;浮在最上层的是麻花与黄豆,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看着这么多五颜六色又丰富的调料,我垂涎三尺,情不自禁大大地喝上一口,每一口能感受到的味道却大相径庭。这一口是酥脆爽口的麻花,再喝一口是细腻滑润的鸡蛋,下一口是鲜嫩多汁的腊肉丁,再下一口是外焦里嫩的豆腐……如此之多的味道,渐渐地、渐渐地融汇成了一曲乐章,夹杂着细腻的茶,在我的嘴中,跳起了优美的'华尔兹舞曲,使我回味无穷,唇齿留香。这或许就是罐罐茶的魅力所在吧!
如此美味的罐罐茶,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呢?我好奇的走进厨房,只见阿姨先用小罐盛水,然后放入藿香、茶叶、姜片,再放置火上烧煮,接着边煮边放入面糊。待烧煮开后,盛入碗中,阿姨娴熟地放入事先备好的炒黄豆、麻花、锅巴片、豆腐丁、土豆丁、腊肉丁等调料,一碗新鲜美味的罐罐茶就粉墨登场了。
传说罐罐茶是古时少数民族所发明,为了方便携带,就用小罐烧煮。所以品尝它不仅仅是在品尝一种美食,更是在品味一种历史、一种文化。
朋友,你若到我的家乡去,千万不要忘了喝上一碗香气四溢、定能使你大快朵颐的罐罐茶!
篇7:升子筒罐散文
升子筒罐散文
在我的家乡升子筒罐是一种计量的容器,竹制,约六寸来高,三寸来宽,可盛二斤左右的米。记得在幼年时,有时奶奶招呼我煮饭,就说煮一升半米。有了这声招呼,我的心中就有了杆秤,煮三斤的米做饭。那时的村人们家家户户都有,楠竹做的筒身,刻着各式的花纹,被几代人用得泛成了紫红色,瞧那模样,简直比古董还要古董。
升子筒罐是用来量米的,在我的朱公塘院子里有一个人的名字偏偏也叫升子筒罐。当然,这是绰号。我们家乡有个习俗,谁的名字里只要有一个字与某物件或者是某生物的名称,同音谐音亦或近音,保准这个物件或生物的名称,就是他的绰号。
升子筒罐要比我少上几岁,但辈分却要高出一辈。像他这般年岁这般辈分的人,在我们银星村不足为奇。
升子筒罐长得瘦高,有一米七几的样子。在这一点上,与他的父母极不配套。上世纪七十年代,升子筒罐的父亲在生产队做会计,做出纳的是本家一位侄子。那时一个生产队的家底就那么百十来元钱,不成想某一日居然被人偷了。那个出纳侄子平日里好吹牛,还爱干点投机倒把的营生,自然成了监守自盗贼喊捉贼的头号嫌犯。好在那个年代对这类盗窃集体财产的案件十分重视,区法庭的法官亲自来生产队里审案。邹法官将会计出纳俩人一并叫到屋子里,掏出驳壳枪往桌子上一拍,升子筒罐的父亲就开始打摆子似的浑身筛糠。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升子筒罐还只有十五六岁年纪,他的父亲就去世了。除了一个大他二三岁的姐姐外,他还有二个弟妹。他的母亲要操持这样一个家自然有点力不从心。突然有一天,人们看到他母亲头上开始油光水亮地抹猪油,于是很快就有一个既长得魁梧又名叫“魁梧”的男人被招了进来。这是一个鳏夫,自己“嫁”进彭家,却将升子筒罐的姐姐娶回了伍家做儿媳。如此一来,两父子配了两母女,也算是亲上加亲吧。伍魁梧是名石匠,初来彭家不久就拉开了施主,我的堂兄高生就是那时候跟他学会石匠手艺的。
然而正当日子渐渐好起来时,升子筒罐的母亲带着一对弟妹跟着继父魁梧返回了伍家,于是就剩下升子筒罐一人独守着四间旧土砖瓦房过日子。
其时农村刚刚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他也分得了七八分水田,一亩多黄花菜土。为了多打粮食多摘黄花菜,施上了成倍于别人的碳铵、尿素,出乎意外的是结果事与愿违,水稻和黄花被“烧”死了大半。其时的'升子筒罐已经吃惯了别人难得一吃的猪肉,喝惯了别人难得一喝的“瓶子酒”,更是抽惯了别人难得一抽的“湘衡”、“祁东”牌香烟,手中的钱不到一年时间就花了个一干二净,再后来就无法开锅了,要么是没米下锅,要么是没柴烧锅。没米下锅就去借。
危机之中幸好有他本家的一个草台班子,专门承包乡村里的房屋建筑,因为都是兄弟叔侄关系,所以就叫他入伙。其时升子筒罐已有二十岁,人长得高又有力气,更擅长抛砖,所以班主很喜欢。那年头正是农村建房高峰期,四乡八里的房子一年到头都有得砌。乡下班子没有任何机器设备,施工的红砖都是肩担手提上去的。升子筒罐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将一块米二三的栓皮削成炒菜的平铲状,再放砖在上面,轻松一抛,砖就成抛物线飞到架上接砖人手里。他比别人抛得要高,最高可达到三丈;抛得更准,恰好落在接砖人的手边;抛得更快,别人一次抛一块砖,他抛二个。但是,他同样的事往往做到三天就会厌倦了,在建筑班里抛砖就总是三天打鱼二天晒网,要待到刚挣来的工钱花光了才会回来再抛砖,为此惹得班主很不高兴。久而久之,班主也就不再喊他一起出去砌房了,而他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班主不喊他就不去,一年半载后就彻底脱离了建筑队。
升子筒罐的姐夫也做过石匠,见大舅子如此这般光景,心里急得不行,某天特地赶过来为他谋划。匠人当然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姐夫就要教大舅子做石匠功夫。那天两个人正喝着酒,话一投机,于是放下酒杯说干就干。姐夫说:“我先教你如何砌石头。”便让升子筒罐从院子里找来一根钢钎,来到厨房后面的天井里,将窗户下的阶矶边一米来高的砌石掀掉好几块。他们的本意是先破后立,无奈那些石头有些巨大,个个都在一二百斤上下,加之石头下面是水沟,淤泥盈膝,墨黑而腥臭,虽然姐夫想示范,大舅子想传承,但是俩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双双打了退堂鼓,留下一处小小的半拉子工程。此后,姐夫再也不提教大舅子做石匠的事了。
如此一来,升子筒罐的日子更加难过起来。有本家嫂子便张罗着为他找“婆家”,希望将他“嫁”出去,让女人来管,这事还真的办成了。在二里外有一户没有儿子的人家,一个独女带点残疾,早就想找个倒插门女婿传宗接代,因为家里和女儿的条件都不太好,所以这事一直没有办成。现在听媒人一说,又见升子筒罐长得高高大大,相貌也不错,于是满口答应,并且很快就成了好事。
真是天意弄人。升子筒罐在“婆家”虽说本性不改,但都能被容忍,唯一容忍不了的是二年时间都不能使女人开花结果。既然在身子与做事上都是一个无用之人,“婆家”就再也无法容忍了,于是将升子筒罐做“退货”处理,发配回到原籍。
升子筒罐从“婆家”打个圈又回到了四间破土房,自是更加心灰意冷,什么事都懒得做,用光了“婆家”赔的二千来块“退货款”,就揭不开锅了。无奈之下,村里给了一些救济粮款,几位本家兄弟也给了一些。这时再也没有钱买肉打酒,口味变得极差,饭也吃得比先前少多了。有时尽管肚子饿得慌,也懒得煮,实在抵不住时便架锅炒一把米吃,然后就关门闭户躺在床上。
记得那时的升子筒罐有一个显著的标识,就是一支三节电池的长电筒。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家庭的照明电灯多十五瓦的那种小灯泡,昏暗得如煤油灯无异。每当夜幕浓厚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雪白的光柱或直刺或横扫过来,便听得有村人在说:“升子筒罐又来了。”升子筒罐的电筒是独一无二的,那般的雪亮。村人说:“升子筒罐,你把买电池的钱省下来买油盐呷,要不要得?”升子筒罐只笑不答,每晚照样斜挎着长电筒上朱公塘下朱公塘地逡巡。
时间到了二十一世纪初,我已到衡阳打工,很少回家。有一次回来,院子里的人告诉我升子筒罐死了,掉在水塘里淹死的。
我吓了一跳!
升子筒罐是用来盛米的,而米是用来呷的,所以乡下就有了一句非常贴切的关于升子筒罐与人生的俚语:呷完了那升米。意思是,人生于世都有自己赖以生存的一升米,不管怎么去呷,呷完了也就死了。
升子筒罐终于呷完了自己的那升米……
篇8:消失的液化罐散文
消失的液化罐散文
上世纪80年代,我结婚的时候住在西地筒子楼,楼房的使用面积不到30平方米,室内有一个小厨房和厕所,里面一间大屋是起居室。
住在筒子楼做饭很费事,爱人在转身都困难的小厨房,每天用一个小煤油炉烧水做饭,煤油与空气燃烧得不充分,煤烟子味特别重,也很难闻。如果家里有客人造访,爱人要多炒两个菜招待,吃饭时她已经被油烟熏得没有了胃口。狭小的厨房不到一个月就被煤烟熏得黑黢黢,墙角挂满了黑色的蛛网,厨房的光线暗淡,白天做饭都要打开电灯。
进入90年代,我们这些住在筒子楼的职工终于分到了液化罐,液化罐使用方便,燃烧充分、火旺,做饭干净,深受职工的欢迎。告别烟熏火燎的小煤油炉,爱人心情畅快多了,再也不用为做饭发愁,戴着口罩烧菜了。
液化罐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方便,可是要把液化罐安放到厨房还需要一个搬运过程,这就是男人的事情了。一罐液化气一般家庭使用都在一个月左右,用光要到南山脚下的液化气站去充灌。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雪,通往南山的土路上每天都有灌液化气的`职工在不辞辛苦地奔波。他们有的用绳子把液化罐捆在自行车后座上,有的作一个铁钩,把液化罐挂在自行车后座骑行,每天在坑洼不平的公路上,灌液化气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民以食为天,谁也不能饿着肚子呀。从液化气站到我家有十几里地,一路上坡,道路好走我就骑着自行车,上坡推着自行车一溜小跑,冬天一身土,夏天一身汗地紧忙。换一次液化罐要半天的时间,这还是顺利的,有时候液化站没有气源就会白跑一趟,受累不说,家里人吃不上饭还要饿肚子。我每天都要心急火燎地打听液化气站什么时候能够换气,当听说能灌气了,我骑车就往液化气站跑,断顿的日子不好过呀!
我一头汗水骑着自行车把液化罐带到楼下,仰头望着高高的筒子楼,我的头都大了,新的考验开始了。我家住在6楼,每回换罐都要用肩扛上6楼,笨重的钢瓶50多斤,硌的肩膀生疼,每踏上一层台阶,都能清晰地听到额头上的汗珠“叭”地一声滴落在楼梯上,呼吸急促的我不敢换肩,怕失手掉落手里的钢瓶。为了老婆孩子能吃上饭,我咬着牙一步一步抓着楼梯往上走,上百阶的阶梯越走越累,我的脚步越发沉重和踉跄,笨重的钢瓶已经压在了我的背上,迫使我面孔朝下,鼻尖几乎碰到上楼的阶梯,我真怕自己支撑不住,被沉重的钢瓶压趴在楼梯上。为了生活,我鼓起最后的一点力气,挣扎着把钢瓶背上6楼,放下液化罐,我已经是大汗淋漓,内衣湿透,过去艰辛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还会从心里发酸。
时光冉冉,岁月飞逝,随着住房条件的改善,煤气管道的入户安装,笨重的液化罐已经逐步淡出我们的视线。如今,家庭主妇在干净敞亮的厨房,只要轻轻转动燃气灶开关,淡蓝色的火焰就会欢快地燃烧起来,做饭烧水方便的很。从液化罐的变迁,折射出我们国家工业发展的文明成果,随着城市功能的齐全和逐步改善,我相信我们的生活会更加幸福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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