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获奖
乔治.萧伯纳,1856年7月2日生于爱尔兰的都柏林。19世纪七八十年代,萧伯纳在伦敦学音乐,写小说,研习马克思的《资本论》,还加入了英国改良主义的“费边社”。1891年萧伯纳出版了剧论《易卜生主义的精华》,标志着他戏剧创作的开始。这部剧论后来被公认为近代欧洲戏剧史的重要著作。
19世纪的最后10年,萧伯纳创作了十几部有影响的剧本,收集在《不愉快的戏剧集》和《愉快的戏剧集》中。其中包括为他赢得巨大声誉的《鳏夫的房产》(1892)、《华伦夫人的职业》(1894)、《武器与人》(1894)和《康蒂坦》(1894)等名剧。20世纪初,萧伯纳出版了以《人与超人》穴1903雪、《巴巴拉少校》穴1905雪等为代表的剧作,体现了剧作家改良主义的思想倾向。由于受到一战和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他尝试了政治幻想剧这一新的戏剧形式,比较典型的作品有《苹果车》穴1929雪等。
年近70时,萧伯纳创作出了他唯一的悲剧《圣女贞德》(1923)。该剧表明他已经达到了作为诗人剧作家的创作高峰。《圣女贞德》1923年在纽约连演78场,第二年在伦敦连演244场,场场观众爆满。此后,该剧在柏林、维也纳、巴黎等地的演出也都获得了成功,《圣女贞德》成为了欧美舞台上的历史名剧。
1925年萧伯纳荣获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盛赞道,“在他的作品中具有理想主义和人道主义精神,其令人激动的讽刺常蕴涵着一种独特的诗意美”。
1950年11月2日,萧伯纳在圣劳伦斯街的家中去世。在他长达70多年的戏剧生涯中,共创作了51部剧本、5部小说和几百篇文章,成为复兴英国戏剧的伟大功臣。
英法百年战争(1337—1453)期间,法国半壁山河被英军侵占,濒临亡国的危险。十七八岁的农村姑娘贞德为爱国热情所激励,宣称自己听到圣凯萨琳圣女的召唤,奉上帝之命拯救法兰西。为求见堡主,贞德在法国北部香槟省罗伯特的城堡外,已等候3天了。她气派端庄、充满自信。见到城堡主人后,她请求堡主给她马匹、盔甲和士兵,并推荐她去见太子。令堡主罗伯特吃惊的是,国王侍卫波伦日在贞德的感召下,已决定与她一起去解救奥尔良。无奈之下,罗伯特答应了贞德的要求。
都林省皇宫里,太子查理收到了来自罗伯特的推荐信。大主教认为可以让贞德到宫廷谒见太子,但在这之前要对她进行审查。于是蓝胡子假扮成太子,接见贞德。贞德不费吹灰之力就识破了蓝胡子的把戏。随后她讲出了前来的目的:请求率军作战,把英军从法国赶走,在里姆斯大教堂给太子加冕,为法国立王。在贞德虔诚的表白下,懦弱的太子受到了鼓舞,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她。
1429年4月,奥尔良部队的法军首领杜诺万正一筹莫展。他的队伍驻扎在南岸卢瓦河边,要攻克下北岸桥头被英军占领的两个堡垒,就得靠西风渡河,但强劲的东风却一直吹个不停。他每天都去教堂祷告西风,仍无济于事。贞德知情后向圣女凯萨琳祈祷。霎时奇迹出现,西风阵阵,战旗迎风招展。杜诺万百感交集,将指挥权交给了贞德。
自从贞德率军取得奥尔良战役的胜利后,英方溃不成军。但这时法国的博韦主教古雄来到英军帐篷,与英国贵族瓦雷克伯爵密谋。他们分别代表着教会利益和贵族利益,认为应该把贞德当做攻击欧洲教会的新教徒“抗议主义者”和攻击欧洲贵族的“民族主义者”,加以惩处。
贞德为查理举行了加冕仪式,使法国又有了自己真正的国王。但宫廷显贵们嫉妒贞德,对她毫不掩饰地加以排斥,贞德陷入了孤立。
贞德在康边战役中被敌方抓住,由英国贵族瓦雷克买下后交给了宗教裁判所。1431年5月30日,在卢昂一座城堡的正审法*,欧洲教会、贵族等各种势力纠集到一起,以煽惑民心、崇拜偶像、悖逆抗命和异端邪说等罪,把贞德送上了火刑柱。
由贞德加冕为王的查理七世,担心贞德的罪名会影响到自己王位的合法性。1450年,查理七世下令复审贞德一案。6年后法国为贞德恢复了名誉。1456年6月的一天夜里,贞德及所有审讯在场人的灵魂,都聚集到查理七世的卧室里。他们纷纷因火刑之罪对贞德表示忏悔。一位1920年的牧师也来到他们中间,将贞德封为了圣女。可是当贞德提出是否能让她重新复活时,全场寂然,王公贵族们一个个纷纷走开了。
在宗教法庭的威逼利诱下,贞德终于答应在悔过书上签字,但发现答应放她是谎言时,贞德愤怒了。她的慷慨陈辞……
贞德(画十字,把笔还他,由于灵魂和身心交战而痛苦)给你!
拉德维努(将笔放回桌上,毕恭毕敬地把悔过书呈给古雄)教友们,赞美上帝吧,这只羔羊又回到了羊群。牧羊人对她的归来比对九十九个义人还要高兴呢。(他回到自己的座位)
宗教法官(从古雄手里接过悔过书)由于你的悔过,我们宣布对你免除了你理当受到的开除教籍的处分。(他把悔过书撂在桌上)
贞德我谢谢你。
宗教法官然而,由于你曾经极其狂妄地冒犯过上帝和神圣教会,为了便于你在苦思冥想中单独悔过,并且便于你抵抗重蹈覆辙的诱惑,我们为了你灵魂的纯洁,也为了让你通过苦行来消除你的罪恶,好在最后能够一尘不染地回到上帝仁慈的宝座,现在宣判你要在终身监禁中吃悲哀的面包,喝痛苦的清水——直到你在尘世的最后一天。
贞德(在极大的震怒中跳起来)终身监禁!这么说,还是不放我走啊?
拉德维努(稍稍吃惊)孩子,你闹了这么大的乱子,能放你走吗?你是在做梦啊!
贞德把那张字条给我。(她冲到桌旁,一把抓过纸条,把它撕个粉碎)把你们的火点起来吧。你们以为我怕火就像怕钻在老鼠洞里过日子一样吗?我那些声音是对的。
拉德维努贞德!贞德!
贞德对,它们对我说你们都是傻瓜(这句话激起极大的恼怒),叫我别相信你们的好听话,也别相信你们的慈善。你们答应让我活着,可是你们撒谎(愤怒地叫喊)。在你们看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活着,再没有别的啦。面包和水我并不怕。只要有面包我就能活下去——我什么时候要求别的什么来着?只要水是清的,喝水也不是苦事。对我来说,面包里没有悲哀,清水里也没有痛苦。但是,把我关起来,看不见明亮的天空,看不见田野和鲜花;把我的脚套上锁链,让我既不能和战士们一起骑马,也不能爬山;让我在阴暗的地牢里呼吸着肮脏的空气,凡是让我想起慈爱的上帝的一切都从我身边夺走,而你们的恶毒和愚蠢又引诱我恨他——所有这一切比《圣经》里说的接连烧热七次的火炉还要坏。我可以不要战马;我可以拖着长裙子;我可以看着战旗、军号、骑士大兵从我跟前过去,把我撇在后边,就像把别的女人也都撇下来一样——只要我还能听见树林里的风声、阳光下的鸟叫、初遭薄霜侵袭的小羊的咩咩叫声,还能听得见我那幸福的、神圣的教堂钟声——它们把天使的声音给我顺风飘送过来。但是,没有这些东西,我就活不下去。而你们竟然把这一切从我身边、从别人身边都剥夺了去。从这一点,我就知道你们的意见是从魔鬼那儿来的,我的意见是从上帝那儿来的。
(选自《圣女贞德》刘炳善译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圣女贞德》是萧伯纳惟一的一部悲剧。这位喜剧大师之所以创作该剧,是由于不满当时剧坛中以娱乐消遣为主的舞台风气。他要以堂吉诃德、哈姆雷特式的气质重新震撼观众。因此他在剧中不拘泥于史实,以激越的情感和丰富的想像,从理想主义的高度重新塑造了历史人物贞德。
剧作家以对比的方式塑造人物,使《圣女贞德》中贞德的形象生动鲜明、丰富真切。历史中的贞德在民族危亡的时刻毛遂自荐抗击英军,剧中的她却并非勇武刚直的概念化英雄,而是一个具有个性的乡间少女。她不仅单纯质朴、气派端庄,在请求堡主罗伯特的帮助时,还表现出了少女的可爱娇嗔。女性的魅力与自信坚定的英雄品格在这个悲剧人物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综合,使其显得更加具有亲和力。相比之下,查理的形象则十分滑稽可笑。他身为太子,在国家危难之时却苟且偷生、四处借债、寒碜懦弱,只想到法国战败后签订条约时如何投机取巧。在这个人君的衬托下,乡间少女贞德反倒更具有人君的气魄:“查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一定要战斗。”
贞德的悲剧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命运悲剧或者性格悲剧。要真正理解这一悲剧,还需要了解欧洲中世纪以天主教会为中心的黑暗历史。在欧洲中世纪天主教世界中,大主教拥有圣职的权威——由他来阐明上帝的意志,并以此确立教会在民间的统治地位。然而代表着新教思想的贞德却坚信自己与上帝的直接交灵:她听到了上帝神圣的声音,受到了上帝的启示,主动承担起拯救国家的重任。因此,她虽然维护了法国的主权,却触怒了整个欧洲宗教界。全剧的高潮在第6场,恐慌的宗教权威们以煽惑民心、异端邪说等罪,将年轻的英勇的贞德送上了火刑柱。临死前,贞德喊出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上帝要求我穿过烈火走到他的怀抱里,因为我是上帝的孩子,而你们这些人不配和我生活在世界上。”这段让人撕心裂肺的台词,升华了贞德的英雄品格,体现了她作为历史悲剧主人公的勇敢和壮烈。
有意思的是,剧本到此并没结束。剧作家采取古今杂糅的手法,在这“6场历史剧”的末尾附上了一段“尾声”。在这一场戏里,曾审讯过她的宗教权威和宫廷显贵们的灵魂纷纷向她表达崇拜之情。然而当已被现代牧师追认为“圣女”的贞德问及自己能否复活时,全场的人都惊慌失措。在此,剧作家要表明自己所挑战的不仅是传统观念,所谴责的不仅是传统的虚伪情感。实际上,他利用这场“尾声”表明了理想主义者不为世俗所容的根本命运——“即使你能让她死而复活,他们在6个月内还是会把她烧死”。
他对剧本作了一些修改,他把她的形象写得更加简洁,虽然他对此尚存疑虑,但字里行间圣女贞德的形象却栩栩如生,紧紧地扣住了大众的心弦。这个充满丰富的想像力的作品以展示英雄主义而出现在舞台上,在这个真正的英雄主义已不受青睐的时代里,它多少显得有点孤单。然而它在世界各地大放异彩,这是因为它具有不可否认的艺术价值。
萧伯纳未参加授奖仪式,由英国驻瑞典大使代为发表简短的感谢词。
《诺贝尔文学奖名著快读《圣女贞德》.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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